「你就放心地待下來吧!」江宇圻也加入幫腔的行列。
再惹老大生氣,他們就吃不完兜著走,怎麼樣都不能讓她「拂逆」老大的話。
這麼一來,冰心只得順著他的意,乖乖地坐了下來,但仍有些局促不安。
眸中帶著笑意,發現她感到不自在的東方,正欲開口要她放心時,突然傅來兩聲敲門聲。
「進來。」他挑眉,看向來人。
「老大,遠翔企業的老板來了。」一名員工恭敬地報告著。
遠翔企業不只出手闊氣,也連帶是御揚征信社長期往來的大客戶之一,幾乎包辦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疑難雜癥,自是怠慢不得。
東方思慮了下,隨即說道︰「我知道,你先安排他在會議室里等待,我們馬上就到。」他瞥了下沉鵬一眼,後者立刻會意地點頭。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你在這里等著。」他對著冰心柔聲說道,而後轉向江宇圻。「你待在這里。」
「是。」江宇圻回答得很無奈。
待他們走後,偌大的辦公室內就只剩下冰心和江宇忻兩人。
氣氛突然一下子冷卻下來。
冰心試圖找了幾個話題,但江宇忻不是回答得很簡短,要不就是支吾其詞,讓冰心連連挫敗而退,不得不感嘆了聲。
既然如此,她只好自己找點事情做了,省得在那邊「相看兩相厭」。
她想了想,便決定幫東方整理桌子和抽屜—雖然不是很凌亂,但有事做總比在那邊干瞪眼好吧!
整理了一會兒後,本對江宇忻有些歉疚的她抬頭瞥了一下,卻發現他正笑咪咪地看著她兀自忙來忙去,眼神更是明顯地寫著︰你忙你的沒關系,不用理我,只要不要把我當玩弄的對象就行了!
讓她不禁想掩面嘆息!唉,算了,習慣之後也就麻痹了!
于是,冰心便真的把他當隱形人看待,自顧自地忙著把桌上的書清理成方整的一疊。
就在她把一堆看似重要的資料放進抽屜時,有兩、三張紙飛了出來掉在地上。
冰心好奇地撿起來查看,臉色忽地變得十分難看。
「這是什麼?」不只聲音在顫抖,連拿紙的手也有些不穩地抖動著。
「什麼?」江宇忻似是察覺到她的異樣,繼而趨前。「你說這個?就是調查報告書和一些客戶的資科啊!」她不是也看過,有什麼不對的嗎?怎麼臉色變那麼慘白?
「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會在我二哥這里?」她硬逼自己冷靜下來。
只因為沈鵬曾跟她提過,自己負責偵辦的案子就得負責寫調查報告書,即使是征信社的負責人也不能免除,那意味著……不,她不相信!
這不是真的!不!
江宇忻又看了一眼,驀地拍了下桌面。
「我記起來了,這是五年前我們剛成立征信仕時,老大第一次負責的案件。」
對一個初出茅廬的二十二歲少年來說,能在短短的兩天內便破了這個案件,他們還欽佩得不得了呢!
看得出來他的眼神帶有對東方的欽佩光采,冰心的心難過地揪扯了下。
「我記得你們曾說過結案時,所有的資料都會銷毀,用來保證不與客戶有任何瓜葛不是嗎?那為何這一份資料還會存留下來?」她帶著一絲希望地問著,盼望他能告訴她,只是因為不小心遺漏了,只是不小心……
然而江宇忻的話卻讓她的心蕩到谷底,徹底失望。
「這個我也不清楚耶!」江宇忻似是被問倒地搔搔頭。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法律顧問,又不用負責那些東西,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不過我倒是有听小沈和小張說過,老大會保存下來的東西,對他都有極大的重要性,搞不好也許是想紀念一下吧……你……你怎麼了?你……你別哭啊!」
她的臉色白得好駭人,臉上的淚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直落個不停,讓江宇圻一時不知所措。
他慌張地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第九章
東方在一個小時後心急如焚地趕回家,隨即看到在客廳里抱著頭、一臉無奈的江宇圻。
「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見他寒著一張臉,沉聲問道。
「嘿!老大,別用那種殺人的眼光瞪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妹妹會突然吵著要回家,還不讓我通知你……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欺負她!真的沒有!」頭倏然搖得像波浪鼓,連連反駁的江宇圻哭喪著一張臉;他根本也是一頭霧水啊!
他不了解自己為什麼那麼倒楣,只不過是受托看顧個人,想不透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由于東方家空無一人,他也沒辦法走開,因此,除了在客廳里焦急地等東方回來外,他根本無計可施。
若不是相處許久,了解江宇圻的為人,東方說不準真的會「大開殺戒」。
「她呢?」他平靜地問。
江宇忻伸手向後上方指了指。
「回來後就一直在那里,沒有出來過。」他顫巍巍地說著。
東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你先回去,這里交給我。」
語畢,不再理會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的江宇忻,走向他剛才指的方向,也就是蓉蓉的房間。打開門一看,發現令他擔心的人兒果真在里面,只不過她的頭埋在雙膝間,整個人蜷縮在牆角。
他走過去,蹲低身子,柔聲問著︰「怎麼了?怎麼一聲不響就跑回來了?你不知道這樣我會擔心嗎?」
她聞聲抬起頭,露出哭紅的雙眼;那雙眼又紅又腫,很是驚心。
老天!她哭了多久?
這一下讓他看得心都擰了起來,心疼地撫上她的臉。
「為什麼哭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麼了?」
但她卻什麼話都不說,只是逕自流著淚。
他想再追問時,她卻突然伸手推開他,只見她一言不發地站起身,走到書桌旁邊。
而後數張紙就出現在他眼前,阻隔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疑惑地接過,本來還不解為何她會有自己多年前,第一次偵辦的案件調查報告書和相關人的資料,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于是他拿過紙張仔細地看過一次,尤其在發現委托人的名字寫著「梁啟之」時,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
他的眉頭聚攏了起來,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
難怪他老覺得她的名字很熟悉,沒料到她真的是那個委托人的女兒!
一時之間他也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對她開口。
他知道她的內心也正為自己「認定的事實」掙扎著,就如同當時梁啟之知道真相後臉上的絕望表情。
他為什麼不說話?
他不知道他的默認,讓她心中原本燃起的一線火苗又熄滅了嗎?
她想听他親口否認這不是他偵辦的案件,他不是間接「拆散」她家庭的凶手!
包難以置信的是,原來……原來她一直認為有外遇的父親竟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那外遇的對象不就是她的母親?!
是啊,可想而知,她的母親是因為愧疚,才會一直想補償她而極力爭取她的監護權,並不斷照顧她、匯錢給她,而她就呆呆地接受母親所扯的謊言,讓她去巴黎跟她的情夫在一起……
知道這件事時,她震驚了好久,也哭了好久,哭得她好累、好累。
她不敢相信,連她最愛的至親都騙了她!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相信誰?
連那白紙黑字的「真相」她也不相信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家庭。」良久,他只說了這麼句話。
不要、不要,她要听的不是他的懺悔,她要他否認他不是「拆散」她家庭的凶手,他查出的並不是真相!她咬住顫抖的唇,拚命不讓淚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