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看笑話還比較實際。」他知道沒人比他更了解鐘行雲的個性。
鐘行雲的個性就像他在外的花名一樣安定不下來,他的至理名言便是︰天下有太多新鮮的事等著他去發掘;天下有太多的美女等著他去尋找。如同一只花蝴蝶,不斷尋覓更芬芳誘人的花朵,但卻從來不戀棧任何一朵花。
由于他凡事喜愛湊熱鬧的個性,因此有什麼小道消息,他這個情報局鐘大少總是第一個得知,包括東方隼空降未婚妻一事,他也是第一個趕來「道賀」的人。
「別把我說得那麼壞行不行?好歹我也是你的死黨,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只要你別笑得那麼邪惡,我就會相信。」
鐘行雲模模臉上咧到腮邊夸張的笑容,明白又是自己的表情泄露了內心想法,遂泄了氣。
真是的!澳天他一定要把東方隼面不改色、鐵面無私,隨時隨地擺著一張冰塊臉的表情學下來,下回才不會又被捉包!
臂看鐘行雲瞪著他臉沉思的眼神,就知道他老兄一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東方隼先發制人。「沒事做了嗎?正好有些事要找你做。」
他可沒健忘到鐘行雲的另一個身分是他的特別助理。
平時逍遙不做事也就罷了,只要不出現在他面前,他都可以視若無睹,畢竟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需要一個幫手。
而鐘行雲之所以會到他底下做事,只為了省去被家人念「無所事事經」念到耳朵長繭的障眼法,實際上他老兄根本是懶人一族,非常討厭做事——這些東方隼再清楚不過。
但現下大搖大擺地晃到這主子面前,還不知死活地在太歲頭上動土,正好,東方隼今天的情緒線沒絞緊,正想找人開刀。
見東方隼臉色倏地一變,鐘行雲暗叫不妙。都怪自己干嘛沒事找事做,這下可好了,被逮個正著!不得已,只好使出「ㄋㄞ」功。
「老哥∼∼」艷陽高照的近午時分,忽覺一陣涼風吹起,教人雞皮疙瘩直豎。
一道冷光射了過來,但那肉麻聲的主人卻絲毫不以為意地笑著——其實東方隼只大他一個月又二十天,這一叫倒是有點把他給叫老而貶小自己。
不過鐘行雲才不在乎,只要別叫他做事,他什麼都願意犧牲!
「隨便攀親附戚,罪加一等。」東方隼一點也不客氣。「下午杜小姐代她父親來和公司談生意,我打算派你去。」
那個老是死纏著東方隼、蠻橫不講理又一臉驕氣的千金大小姐杜芸芸?!
天呀!讓他死了算了!他生平對這種人最最最沒轍了!
要知道,有些女人也是他公子的天敵。
「呵呵,我想起今天下午有個重要的約要去赴會。」鐘行雲見苗頭不對,趕緊以逃命的速度奔至門口。「我先走,不用送我了!」聲一落人也消失無蹤。
這情形東方隼早已習以為常。
無妨,現下走了一個煩人的家伙,暫時偷得清靜也好。
東方隼輕吁口氣,將視線停在桌上那堆文件。眼在看,但心緒早已胡亂紛飛。
適應了一個人的步調,習慣了一個人的獨處,娶妻,在他生涯規畫中不曾再存在過。
只是這場名義上為商業聯姻,實際上卻是雙親欲報還恩情的親事,卻容不得他拒絕,畢竟孝順的他不願意再見到年邁的雙親為此事耿耿于懷。
名媛,尤以溫室的花朵更令人生拒。
他可以給他妻子最優渥的生活、最享受的環境,但……眼眸不覺黯淡下來,有意忽視抽屜里那包未拆封牛皮紙袋中的照片,嘴角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
罷了,反正只不過是身分證的配偶欄上,多了一位名喚「江千黛」的名字,其余的一律不變,包括那顆原本波瀾不興的心。
當然,他是不會喜歡上她的。
反正沒有愛情的婚姻隨處可見。
痛……
不知由何處傳來陣陣的痛楚感讓她恢復了知覺,並難過地申吟了聲。
「黛黛、黛黛!」
一聲聲急促的叫喚好似從遠處傳來,讓她听得不太真切。
「姊,你醒醒!」另一個同樣焦急的聲音加入。
「大姊!」驀地,身子被人有些粗魯地搖晃了下。
這一震讓她感到一切並非在夢境,因而試著睜開眼。
好痛!在她稍稍清醒時,一股由心髒發出的劇烈疼痛令她痛入骨髓,更讓她原本已半睜的雙眸因那突如其來的痛苦又緊閉;身體忍不住蜷曲著,緊握的雙拳也下意識捂住心房。
一會兒,這習慣性的痛楚才漸漸消止,待呼吸較平順時,她慢慢地睜開雙眼。
突然,一道強烈的光芒,讓那原本處于黑暗的雙眸剎時有些無法適應……過一陣子後,她才緩緩地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三張焦急的面孔。
「我……」怎麼了嗎?欲說出口的話還未來得及講出,便已教一具溫暖身軀的擁抱給吞了回去;而對方更是將她摟得緊緊的,生怕她消失一般。
「哦!黛黛!謝天謝地!」一見到女兒沒事,江母止不住欣喜地抱著女兒。
「姊,你差點把我們給嚇死!」江千蘭拍拍心口,余悸尚存。「幸好小實正巧放學回來,看到你昏倒在樓梯處,才連忙請張伯伯來!」
雖然身為家庭醫師的張伯伯說明,只是因為沒踩穩階梯而滑倒導致撞傷頭部,但他也一再表示休息幾日便可,沒什麼大礙。
江定實更是大大地松了口氣。「還好大姊你沒事呢!」
難怪頭那麼痛……唉,又讓大家為她擔心,江千黛眼眸黯淡了下來。
「我沒事啦,大家放心。」她微笑,想裝出一副輕松無事的樣子。
「黛黛沒事就好了,下次別再這樣嚇媽了,媽承受不住的。」江母驚恐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手仍是不放心地握住大女兒的手。至于因外出購物而怠忽職守的佣人兼看護的阿珠,也被江母狠狠地罵了一頓,並要她下次別再那麼粗心。
「姊,你今天有服藥嗎?」江千蘭皺眉問道,提醒姊姊吃藥一直是她的職責。
「我……忘了!」江千黛吐舌。但她自己知道,並不是忘了,而是不想。
「大姊,這樣不行啦!」江定實趕緊去幫姊姊拿藥,並端了杯溫開水過來讓她服下。
「黛黛,藥要按時吃才行,這樣病才會好得快。」
江母叮嚀著,將枕頭轉了方向,移至坐起身的女兒背部,讓她舒服的靠著。
「不會好了不是嗎?」江千黛的唇邊突然有抹苦笑。
「姊,別這樣!」江千蘭故意板起面孔。「再這樣泄氣,未來的姊夫可是會生氣的。」
「就是說啊!大姊要加油!」江定實鼓勵的說道。
江母看了女兒這副模樣,心里很難過,但仍是強顏歡笑。
「這可是黛黛自己挑選的丈夫,一定要讓媽媽看到你幸福哦!」
雖然很舍不得姊姊嫁出去,但是讓姊姊有個好歸宿一直是江家人的心願。
江千黛先天性的心髒病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在之前曾經炸得他們心神恍惚、心驚膽跳;雖然多年進補及靠藥物控制下已顯好轉,但這並非長遠之計,他們還是一樣擔心她會在某個睡著的夜晚,就這樣離他們而去。
為此,舉凡她的要求,江家人都會盡量滿足,就算是結婚,江氏夫婦也不忍拒絕。
嚴格說來,東方家和江家的交情並不算深,只除了在生意上有定期的往來外,私底下並沒有頻繁的互動。這倒不是兩家只做表面工夫,而是因為東方堤和江學文的個性屬于灑月兌、不拘小節之人,皆不在意非得要整天膩在一起,才能維系兩家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