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因此搞得她心理壓力日漸加重。每次要是接到家人打來的電話,她就提心吊膽地怕自己說溜嘴,泄漏了秘密,就算掛了電話,她仍是整顆心懸在半空中,遲遲不肯掉落。若再這麼下去,她肯定會瘋了!而且是真的真的會「花轟」!
像現在,她的整顆心正高高地懸在半空中,並且正襟危坐的听著電話那頭母親的訓誡,當然話題不外乎是繞著「潔身自愛」四個字直打轉。
佟宇茜听著父母這麼多年來的嘮叨,說習慣也不是、不習慣也不是,倒是有時候耳旁沒這些嘮叨,耳邊便會覺得癢癢得直想打電話回去听訓,好似她有先天性的「被虐待」傾向,就是喜歡沒事找事做,就算被罵也會很高興。
佟宇茜現在左手執話筒附耳,右手則撫著右臉頰,而一顆顆豆大般的汗水直流落她幾近扭曲的俏臉。此時,她右邊下方倒數第三顆的牙齒正隱隱作疼著,像千只蛀蟲工人正拚命地在她牙上敲打著,她相信她的右臉頰大概已經腫得像隻果那麼大了。
自從夏威夷回來後,她就開始鬧牙疼了,至今大概也有十來天了。哇……她痛得想大叫!
去它的牙疼!就算打死她,她也不去看牙醫!氣死了、真是氣死她了,除了牙醫外,到底有誰能幫她制服這上千只的蛀蟲啊?!
「宇茜呀!你這瘋丫頭!有沒有听到我在說話啊?」佟母在電話那頭叫喚著,心里也正納悶著,她劈哩啪啦說了那麼多,為何宇茜這丫頭卻在電話另一端沒啥反應,她懷疑宇茜根本沒費神在听她說話。
豆大般的汗珠滑下佟宇茜蒼白的臉,她強咬著下唇,沒力地顫抖著身子,應了聲,「媽……」
佟母被她的這聲「媽」給喚得直起雞皮疙瘩,「瘋丫頭!叫那種聲音想要你老媽晚上作惡夢啊!」
「不是的,媽……」佟宇茜突地又來了這麼一聲。
「瘋丫頭!」佟母厲聲警告,她雞皮疙瘩已掉滿地。
「媽!嗚……」佟宇茜已忍受不了牙疼地哭了出來。
「丫頭!你怎麼叫媽叫到哭?是不是太想媽了?」佟母被她女兒突如其來的哭聲嚇得趕忙問道。一定是女兒太想她了,否則為何和她說不到幾句話,就感動地在電話另一頭哭出聲來……佟母心頭暗自想著。「女兒呀!要是想媽就回來嘛!」
宇茜猛地吸了吸鼻子,但由于牙疼得厲害,她頓時淚水又氾濫成災,「不是的啦!媽……」
「竟然不想媽,你哭個啥勁?」
「人家是很疼嘛!疼得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說什麼啊?」佟母被搞得滿頭霧水,「哪里疼?」
「是牙疼啦,媽!」宇茜又猛吸了吸鼻子。
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佟母在另一頭直嘀咕,她這女兒真沒用,只是個小小的牙疼就哭成這樣,害她會錯意地白高興一場!
「你不會去看醫生嗎?都二十七歲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難不成還要你媽從南投大老遠的跑去照顧你這「大人」嗎?真是永遠長不大!」說著說著,佟母又想到件事,「瘋丫頭!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隔壁巷子那李四嬸的女兒阿美?她下個月要結婚了ㄝ!還有你那個中學的同學,叫什麼惠的,前幾天前我才看見她呢!肚子看起來像懷孕個把月了……」佟母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媽……」宇茜叫苦連天,她都快痛死了,母親竟沒一點關心她,還直念個不停。
佟母並不打算就此放棄,她還直說個不停,「你啊!別太挑剔,看中意的就帶回來給媽看看。你看。綺彤和依旋都有好歸宿了,就只有你仍是一個人也沒听過你交男朋友,你要是再這麼下去,我可就要拜托隔壁的張大嬸幫你找對象相親,到時可別怪媽哦!」佟母下最後通牒。
「媽,你不能把你親愛的女兒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難不成你真狠心看到你女兒永遠生活在黑暗的沼澤中嗎?你真舍得?」宇茜大呼小叫地道。她可不希望她是第二個穆綺彤,有段輝煌的相親事跡。對此她可敬謝不敏,再說人家綺彤可是有勢力強大的帥哥軍團作後盾。
「你媽我也不願意呀!」佟母撇撇嘴,「但是我們家附近的三叔四嬸們都紛紛來問我何時能吃到你的喜餅,我都不知該怎麼回答呢!」
現在佟宇茜不止牙疼,就連頭也跟著發疼起來,「媽,你可以別理他們嘛!我嫁不嫁得出去干他們屁事,他們管那麼多。」她顰著眉地用手揉揉太陽穴。
「但是你爸已告訴他們,你明年中秋就準備結婚了ㄝ!」佟母終于道出今日打電話來的主要目的,好讓女兒有所準備。
「什麼?!」佟宇茜驚叫出聲,接著連人帶椅地往後栽去。
「女兒,你沒事吧?!」佟母憂心地在電話那頭叫喚著,因為她從話筒里听見巨大的撞擊聲,深怕她女兒听到這駭人的消息後一時想不開。
揉揉摔疼的臀部,佟宇茜趕緊拿起和她一同跌落的話筒,「媽。你開什麼玩笑?我何時說過明年中秋要結婚?!爸吹牛也不打草稿,現在要我上哪找人娶我?」
她這陣子是倒什麼楣?!一不小心「失」了身,現在又被逼婚,慘的是新郎倌不知在何方,天啊,佟宇茜暗呼了聲。
「我不管,反正是你爸放話出去的,而我只負責傳話,不關我的事!」佟母表明責任並撇清關系。
「還敢說不關你的事!」宇茜翻翻白眼,不悅地扁起嘴來,「爸呢?叫爸來听,如果要嫁就叫爸明年中秋自己嫁。」她孩子氣地道。
「你那什麼話!」佟母啐道,「你爸也是為了你好,否則左鄰右舍、至親好友還以為你是老姑婆,一輩子嫁不出去了!真是丟盡我們佟家的臉了!」
「那哥呢?為什麼你就不叫他早點討房媳婦,就光只會盯著我,不公平!」哼!她爸媽擺明是重男輕女。
「你哥我也有催啊!不過你的情況比較嚴重。」
「我哪里嚴重?哥比我老,為什麼他就不嚴重?」佟宇茜忍不住咆哮道。
「你哥正好三十而立,而你卻已經二十七歲了還不嫁,想當初我下嫁給你爸時才雙十年華呢!」佟母回歸正傳地說道︰「反正距過年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到時你就把人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看,否則就別怪媽狠心。」語畢,佟母立即將電話掛掉,不給女兒有任何反駁的機會,反正話她可是已傳到女兒那了,剩下的就等著驗收成果。
佟宇茜苦著臉地掛上話筒,面對母親的強人所難,她可是愈想愈不甘。二十七歲沒嫁仍是小泵獨處又怎麼樣!又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再說總得長幼有序嘛,老哥都不急,還要催她嫁什麼鬼?!就這麼決定,反正把話放出去的是老爸,該嫁的人即是放話的人。所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關她的事!佟宇茜氣惱地想著。
順手拿起剛準備的零食,走到客廳一坐下,佟宇茜開始泄恨地大口大口咬著餅干,奇怪的是,原本在痛的那顆牙齒現在竟不痛了!?不過,這樣最好,最順她的意!因為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管她臉腫得像隻果、榴,只要不痛就好了?!
猶記得前陣子,她還頗幸災樂禍地看著綺彤和依旋,她們被父母趕鴨子上架地步入紅毯,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竟輪到她。
唉!宇茜心情郁悶地吃著手上的洋芋片,自怨自艾地直嘆氣,怎麼會這樣?要是被她們知道後,準會幸災樂禍一番。再加上夏威夷那件「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她的心情立即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