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彥本意只是想阻止山君行刺皇上,根本沒有傷害她的意思,此時見到自己日夜牽掛之人居然被人打成重傷,什麼少怒少躁等從小謹記在心的少林誡律全忘得一干二淨,呼呼呼幾下拍出,招招盡是少林金剛掌最剛猛的招式,頃刻之間便將兩人周圍侍衛打退。
蕭後這時對著身旁一名身穿淡藍衣衫的婢女低聲吩咐了幾句,交代完後那婢女一點頭,隨即消失在人群里。
「退!」慧彥大喊一聲,連續三掌拍出,一名侍衛中掌遠遠飛出,撞倒一根船桅。這時其他侍衛听到有刺客的消息已連忙趕來,不遠處刀光劍影閃起陣陣白光,慧彥橫抱起山君,四處打量,只見侍衛已將兩人包圍得密不透風,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後方兩名侍衛「哎唷」叫了兩聲,便突地倒在地上,慧彥一見有破綻,不加多想便往後方奔了過去,幾名侍衛正想阻攔,暗風中一排細長銀針紛紛向這些侍衛襲來,他們馬上舉起手中武器擋掉銀針,但就這麼緩得幾緩,慧彥已經又往後逃了一大段距離。
眾人吆喝著繼續追捕,慧彥再往前奔得幾步,突然听到有人低喊︰「和尚!過來。」轉過頭,見是一名淡藍衫女子從一根粗大的船桅後探出半個身子,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慧彥本能地舉起右掌護住自己和山君,此時那女子又開口低聲道︰「快隨我來,我帶你們躲起來。」
慧彥一楞,但听得後頭追喊聲愈來愈近,山君傷勢甚重也不能帶著她跳河逃生,一時三刻沒別的選擇,他只有硬著頭皮跟著那女子往內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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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舟上楊廣驚魂甫定,馬上恢復殘暴剛戾的本性,指著船上所有僧尼下令︰「把這些心懷不軌的叛賊全部給我殺了!一個也不準留!以後隨行船隊上也不準再安排任何道士僧尼!」
此話一出,那群道士僧尼全慌了手腳,個個喊冤,道士們喊著事不關己,求皇上開恩。
「皇上!皇上明鑒!剛剛擋住刺客的可是一位男師父啊!要殺也只需殺尼姑就好,何苦連累我們?」一個和尚著急地大喊。
「皇上!別听這廝胡說!我明明見到是一個和尚帶那尼姑上船來的!分明就是他們居心叵測,我們才是受害者!」一年中年女尼也不甘示弱地反擊。
「不管!我不管!統統殺了!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這些禿驢!」煬帝心情紛亂,再听得他們這樣一來一往推卸責任更是煩悶。
命令一下,侍衛舉起大刀長劍揮斬,只听得慘叫求饒聲不斷,原本充滿歡樂氣氛的龍舟上頓時腥風血雨,華麗的地毯上沾滿了溫熱的血跡。
隋煬帝第三次游江都時便未攜帶道士僧尼同行,一說便是害怕刺客事情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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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舟上一片尸橫遍野之際,只見一身形消瘦的和尚遠遠站在船尾,面無表情地觀看一切事件的發展。一個侍衛發現了他,大聲喊道︰「那兒還有一個和尚!過去殺了他!」一群殺紅了眼的侍衛紛紛涌上。
那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澄光。他見山君行刺失敗,已料到災禍必至,自己無力回天,是以當煬帝大開殺戒之時,他也沒有奔到前方去救助無辜。或許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真和尚,或許是他已經萬念俱灰……
只听得他喃喃自語道︰「阿朱啊阿朱,要是當年我能射中那孔雀眼……」雙目一閉,臉上盡是淒楚微笑。他不待侍衛趕近,自己已翻身一躍,落入滔滔運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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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慧彥為何會及時趕到阻止山君行刺楊廣?
原來他被軟硬威脅不得不留在客店養傷時,心中實在擔心山君,而去偷听那婢女和幾位將士間的對話。起初並沒有听出什麼結果,直到六天後,他在睡夢中听見一陣翅膀飛撲聲,他內力修為頗高,五官感知要比常人來得靈敏,是以那飛翔之物還沒接近客店他便已知其行蹤。于是他連忙起身推窗,只見遠方一細小白點正往客店方向緩緩飛來。
他沉思一會兒,心想只說我不準離開客店,倒沒說晚上不能出去散散心吧?況且只是離開一下子,又不是不回來,這些人應該還不至于對掌櫃一家做出什麼事來。
想妥當後,他探頭往窗外望去,只見幾位看守的士兵已因為擋不住困意而頻頻打起盹來。慧彥吸一口氣,真氣流轉,使上輕功,無聲無息地往那白影飛去。暗夜中只見一道幾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的灰色影子在空中幾個起落,那小小的白色影子瞬間便被那灰影卷落。
那是一只全身乳白的信鴿,朱紅的腳上綁著一道傳書。
慧彥心里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才一面對鴿子道著歉,說自己不該偷看別人隱私,一面慢慢將那傳書打開。
一看之下,盡避里頭只有寥寥數語,他卻刷地一下面色蒼白。只見上頭寫的是——事已成,為免後患,滅口。
他從未見過山君之字,心想說不準這是那位李夫人的字跡,但不管究竟是誰下的指令,為何如此歹毒?
「滅口」二字指的自然是將客店掌櫃一家子殺之殆盡,且似乎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打算,那麼他們如今把自己困在這里只是權宜之計?那位李夫人到底和山君去做了什麼?「事已成」?什麼事已經成了?
慧彥抓了抓自己的光頭,百思不得其解,看看懷里的鴿子,突然靈機一動,心想何不先讓這飛鴿傳書傳到那婢女手中,看看她有什麼反應?于是他小心翼翼將那張紙條重新綁在鴿子腳上,雙手輕輕一拋,那白鴿展開雙翅逕自去了。
他提氣跟在白鴿後面,果見它筆直飛進那婢女房間窗口。
稍後,房間里亮起了燭光,慧彥本想蹲在窗外偷听,但听得有人聲接近,知道是守衛換班,尋思一會兒後決定攀在屋頂上偷听。他縱身越到屋頂上,暗運內力輕手輕腳敲下幾塊屋瓦,幾許燭光便從那小洞中透了出來。他眯起一只眼往下望去,只見那婢女身上只隨便披了件衣裳,正在燭光下凝神細看紙條。
沒一會兒,她輕嘆口氣,站起身來開始更衣,慧彥臉一紅,連忙別過頭。
那婢女更完衣後便離開房門,往武兵隊長的房間走去,慧彥听著她腳步聲,在屋頂上也一路尾隨她前進,彎彎曲曲直來到隊長房間頂上。
他依樣畫葫蘆,也敲下幾塊屋瓦,從小洞中往下探去。
那婢女說道…「夫人說事已成了。」
「是嗎?」隊長回道,語氣里還有些睡意。
「這是夫人的字條。」那婢女將紙條遞給了他。
「果然沒錯!」隊長一見主人親筆紙條馬上來了精神。「夫人的意思是——」
「沒錯,今晚動手。然後把這客店燒了,我們連夜趕回扶風。這幾匹駿馬還是夫人瞞著老爺偷偷運出的,得盡快歸還才是。」
「知道了。」隊長抖擻精神,抓起隨身佩刀便跟著那婢女走了出去。
慧彥一驚,知道這兩人是要去將掌櫃一家子全數殺人滅口,當下不作多想,馬上俐落一個翻身翻下屋頂,雙腳倒掛在屋檐下,從窗口破窗而入,在兩人還來不及呼救之前,迅速兩指便將兩人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