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軒誠把裝滿冰水的大鍋遞過去,她便把裝著洋菜的鍋子放進去,冰鎮一會兒後再淋上剛做好的白蜜,接著用木勺攪拌成淡淡棕色透明的果凍狀。
「你會不會想唐媽媽?」他問。
「當然想啊!」
他心里一陣唏噓。可憐的唐唐,有這樣的父親,母親又早逝……
唐靜拿出冷藏庫里的水果球和楊桃切片,早就凍得硬邦邦的,她拿起一顆橘色的哈蜜瓜球塞進嘴里。「好甜!待會兒一定好吃!」心滿意足地笑開了。
「你做甜食的時候好像很快樂?」他發現自己好喜歡看她笑。
「是嗎?大概是每次做的時候都會想到媽媽吧?以前每次吃到媽媽做的點心,我也會好高興呢!」她拿出一個透明的玻璃大碗,一層水果一層洋菜交疊放入,直到裝滿為止。
「好啦!」她獻寶似的把整個大碗推到齊軒誠面前。「這個是我自己發明的水果冰沙喔!要吃快點吃,不然待會兒就被我吃光光了!」
「喔,好。」他果真也呆呆地馬上伸手拿起一顆紫色葡萄往嘴里塞。「好吃!」
冰凍過後的葡萄有種沙沙的脆感,含在口里融化後卻又恢復成柔滑的口感,配上有彈性的洋菜凍和調煮過的白蜜,甜滑柔女敕,好吃得舌頭都差點吞下去。
「真的很好吃。唐唐你可以出去開店了喔!」
「真的嗎?我從小的願望就是能自己開一家小小的甜品店呢!」
「那一定會很受歡迎。」
「唉,說是這樣說,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願望才能實現。」她用力咬了一口冰鎮楊桃。「你也知道我有這樣的爸爸了……齊大哥,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怎麼會?!」他連忙使勁搖頭,口里含著的西瓜差點激動得吐出來。
「軒文都沒有告訴過你,我們當初是怎麼分開的嗎?」
「沒有。」他很誠實地搖搖頭。
「那時候啊,我和他都還在念大學,我老爸嫌他只是個大學生,沒本事又沒工作,雖然齊家事業不小,但他認為那又不是軒文自己奮斗得來的,一點用也沒有。老頭子要我好好念書,可是我想談戀愛啊!哪听得下去他念東念西的,頂撞了幾次後,他居然派人去威脅軒文,說要是再和我交往下去,小心畢不了業。天哪!我後來知道氣得要死,可是又沒有辦法,加上那時候我和他都是學生,又沒有什麼自主能力,最後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老頭子把我們分開……」她一叉子用力叉起一顆綠色的香瓜球,狠狠咬了下去!
「我老爸還有更過分的呢!昨天是我的訂婚典禮,他早就知道我未婚夫在外頭有女人,卻一直瞞著我,直到昨天才派人帶那個女人上來鬧場。我真的好難過,不光是未婚夫騙我,也是因為那臭老頭居然事先也不說一聲,害我以認終于能月兌離這個家好好過生活,沒想到……一切又快復到原點……」
「所以你們家是黑道?」他現在才認清這個事實,戰戰兢兢地問。
「我老爸是,我不是。不過這樣說又有什麼意義?唉!」她又吃下好幾顆西瓜球。
他現在終于明白當初軒文說的「家世背景不合」是什麼意思了。等等!既然他現在家里破產,又被黑道高利貸追著要債,唐爸爸又說要徹底調查他的背景……想到這他全身冒出一陣冷汗。
「齊大哥,我剛剛那樣說,你不會怪我吧?」
「嗯,什麼?」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倒是很自動地又挖了幾片楊桃上來吃。
「就是我說……我們昨天睡在一起啊。」
他一口楊桃差點吐出來,但基于從小養成不隨便暴殄天物的好習慣,他還是硬生生把楊桃整片吞下,差點沒嗆住。
「我不這樣說,那老頭子一氣之下真的會把你扔到台灣海峽去。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搞的,老是看我身邊的男生不順眼,從小學到高中全是女校,上了大學可沒女校了吧!我正高興好不容易可以有機會交男朋友了,卻沒想到只是一直給身邊的男生帶來麻煩。」說到這她卻笑了起來,「齊大哥,你知道嗎?我念大學的時候,系上的男教授,除了六十歲以上的老教授以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被我家老頭威脅過呢!呵呵!也不知道我大學順利畢業是不是那些教授故意放水的,不然我大學那麼混,一天到晚只想交男朋友、想著怎麼避開老爸的手下,哪有心思好好念書?」
「那、那我真的要和你一起去北海道?」他喝了一口水,順順喉嚨。
「如果你還想保住小命的話。都是我不好,竟然不曉得這個地方早被那老頭知道了,不然就不會帶你回來了,結果現在連累了你。」
齊軒誠呵呵干笑。原來他還怕自己會連累唐唐呢。
「可是我現在被限制出境。」
「那有什麼關系!真想出去,羅叔會有辦法的。還是你真的想留在台灣?你真留下來的話我可救不了你了。」
「我……」
「反正你現在也沒事,跟我出去走走不也挺好?」一想起昨天晚上齊軒誠帶給她的莫名安全感,她倒挺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去日本,總比每天看著羅叔好。
齊軒誠低下頭。是啊,他現在的確是無所事事,可是……
「我沒有錢出國。」而且他的護照也過期了。
「老頭子會出。」翻了翻玻璃大碗,水果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
「我……不想用你們家的錢。」
「那不是我們家的錢。」她沒好氣地說。「搞不好還是你家的錢。那錢全是老頭子靠收高利貸和開賭場弄來的,反正來路不正,早點花掉也好。」
「可是……」
「別可是了啦!反正你在台灣也無家可歸,看在你是軒文哥哥的份上,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她豪氣干雲地說。
齊軒誠愣了五分鐘,才想起這句話好像不應該是唐唐對他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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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這是齊軒誠的資料。」阿虎遞上一疊厚厚的資料。
「嗯。」唐老大收下,揮揮手要阿虎退下。
他翻閱著眼前的資料……家世算是清白,學歷也還算可以,工作經驗也有,年近三十才交了第一個女朋友,對方是個護士,本來已經論及婚嫁了,但破產後女方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又翻了翻齊家祖宗八代的資料,看到「齊軒文」的名字時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卻一時想不出來在哪見過。
看樣子好像是個還不錯的男人。
家里公司倒閉破產,唐老大反倒不怎麼在意,因為齊軒誠只是掛名的負責人之一,真正經營者是他的父母。家里發生這種事情,他也願意先將父母送出國安頓好,自己則留在台灣負起責任,雖然有點不自量力,但看起來卻是個孝順體貼的孩子……又翻了翻資料,怎麼都找不到什麼缺點?
皺起眉頭。他把羅叔喚進來。
「老大,有什麼事情嗎?」羅叔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問。
「這幾天堂口不太安寧,我要把阿靜先送到北海道去避避,你就跟著他一起去吧。」
「可是,老大,堂口不太安寧,我怎麼好離開您?」這時候他更應該要留在老大身邊不是嗎?
「那死丫頭不知道又從哪弄來一個男人,昨天還居然和他過了一夜!今天又說非那男人不嫁,還要帶著他一起去日本。你看看!」他把一堆資料往羅叔身上丟。
羅叔撿了起來,看到「齊軒誠」的名字,雙眉揚了揚,不過沒敢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