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不會吧!二十六歲還是處女已經夠他驚訝的了,現在還要他娶她?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是剛剛被又捏又咬又抓的,現在全身都還痛得要命,不可能是做夢啊!
「是啊!你才和我睡過,又是我的第一次,難道你不打算娶我嗎?」
他從沒見過子安臉上露出這麼認真的表情。前面的司機偷偷從後照鏡上望了這兩人一眼。
「我……你知道的……那個……哈哈——別開玩笑了……」他這次可是真的被嚇住了,只得干笑來掩飾自己的震驚與不安。
他的確是有想過早婚,但不會是現在吧?他還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學生而已,一點經濟能力都沒有,而且哪有人才睡過一次就要論及婚嫁?不過人家是第一次,說不定她真的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你覺得婚禮要在台北,還是在你老家台中舉行?」
「呃……我……你……婚、婚禮嗎……」冷汗直冒。
女乃女乃說得對,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從來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的他,這次可是踢到了鐵板——而且是很硬的鐵板!
看著他張口結舌的模樣,子安突然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這麼差勁的玩笑,你也當真了!我才不會因為和你上了床就嫁給你呢!你以為我是古代人啊?哎喲——」笑得太用力牽動了,她叫了出來。「好痛!為什麼笑,那里也會痛?」她苦著一張臉。
「笑太用力全身肌肉都會牽動啊。」他心里松了一口氣,忍不住輕輕按了按她的額頭。
「你放心。」子安看著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我才不會嫁給和我發生第一次關系的男人。」
家樂回到宿舍,在床上躺了一整晚沒合眼。
室友上完大夜班回來了。
然後阿藍沖到他房里,把他拖去上家醫科。
他滿腦子里都還是子安那句話︰「我才不會嫁給和我發生第一次關系的男人。」這是什麼意思?一路被阿藍拉著跑過馬路,穿過紅綠燈,差點撞上一根電線桿,他一面繼續在腦袋里試著找出一點邏輯——她二十六歲,她是自己的學姐,她是處女,她把第一次給了自己……可憐的腦袋還能勉強運作到這里。至少,這表示子安並不討厭他,才會願意把第一次給他吧?
但接下來卻又莫名其妙說了句絕對不會嫁給和她發生第—次關系的男人?那個男人不就是他嗎?這麼說來她並不會想嫁給自己?
腦袋里—堆前後不合邏輯的事情卡在一起,就像一堆跑不動的程式碼一樣,他愈急著想找出錯誤在哪里,愈是找不到,只能對著幾千幾萬行的程式碼爆走——「誰稀罕她嫁紿我啊!」
這一吼喊醒了不少昏睡中的同學。
定神看看四周,怎麼一片漆黑?
「這是哪里?」他看著剛剛被他吵醒,還一臉睡眼惺忪的阿藍。
「這?教室啊!」阿藍說完打了一個呵欠。「老師調了一堆幻燈片給我們看,人就不知跑哪去了。好像是去哪個官員家里做健康檢查吧。」又是一個呵欠。
「阿藍,介不介意我問點私人事情?」他看四周黑漆漆一片,剛被他那一叫吵醒的幾個同學又紛紛陣亡在可愛的桌面上,于是悄悄附在阿藍耳邊問。
「你問吧,我能回答的話就盡量回答。」
「阿藍,你是結了婚的,那你老婆是第一次嗎?」
「是啊!不過我先聲明,我可是很愛我老婆的,就算她不小心不是了,我一樣會娶她。」
「我不是要問這個,我是想問,既然是處女,那她第一次……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會很痛嗎?」
「當然痛!不但她痛!我也很辛苦!真不知道為什麼女孩子第一次都這麼痛苦,我覺得自己好像在開礦—樣,一路上真是困難重重,好幾次都想放棄算下。」回憶起「往事」,阿藍竟有點不勝唏噓的感嘆。「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難不成你——」
「那你老婆第一次做完後,有痛到下不了床嗎?」
「躺了半天左右吧!那時候我真是心疼得不得了,差點發誓以後不再做了。」
「真是辛苦啊……」他抓了抓頭,一手支起下巴。
「怎麼?難得看你會這麼關心女孩子,看上的對象還沒經驗嗎?要不要我傳授幾招?」
「不用,已經做過了。」
「已經做過了?做過了還問我干嘛?」
「做過了才知道她還是個處女。」
「誰啊?我以為你現在心里只有那個長腿姐姐,什麼時候又去誘拐良家婦女了?」阿藍毫不掩飾一臉驚訝。
「就是那個長腿姐姐,她還是個處女,我昨天和她……反正我就是做完了才知道。」
「真的假的?那麼漂亮可愛,又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是——」
「閉嘴閉嘴啦!這句話我腦袋里已經不知道想過幾千幾萬次了,我也不知道答案啦!」他沒好氣地說。
「真是處女又怎麼樣?為什麼看你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她應該是喜歡你才會和你發生關系,不是嗎?」
「我不知道,我和她認識還不到一個月,而且、而且她後來說了一句話,我更搞不懂了……」又抓了抓頭,一不小心抓下幾根頭發,他卻渾然不覺。
「她說什麼?」阿藍這下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了。這長腿姐姐果然名不虛傳,竟能把家樂整成這副苦惱德行。
「她說,她才不會嫁給和她發生第一次關系的男人……」
原本興致勃勃的阿藍一臉期待霎時變成一種茫然的神情,一張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在試圖發出幾個字的聲音而無效後,他決定閉上嘴,只是用一種類似憐憫的眼神看著仍拔著自己頭發而不自覺的可憐同學……
第六章
台中鹿谷,出乎意料荒涼的地方。
他站在起霧的街道上發著呆,直到一只小山豬跑過,才引起他的短暫注意。
到這里來作家醫科實習已經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以來,完全沒有子安的消息。他試過打電話,但手機老是沒人接;也想過上網,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連個網咖都要騎上一個小時才找得到,每天實習課程排得那麼滿,根本沒那時間特地跑一趟上網。
每天腦袋里想的,都是子安好不好?現在還痛不痛?在做些什麼?會不會上班的時候,一面走路一面喊疼,然後暗地里把他罵得體無完膚?
又撥了次手機,還是沒人接,他嘆了口氣,死心掛上電話。
一切都等回去再說吧!
「阿樂!阿樂!剛有沒有看到一只小山豬跑過去?」胖子氣喘吁吁地跑來問他,阿藍跟在他後面。
「有啊,剛剛才從我面前跑過去。」
「那你怎麼不抓住它?那可是我們的晚餐哪!」
「烤山豬?」不會吧?這里已經荒涼到山豬可以隨時逛大街了嗎?
「什麼烤山豬!」阿藍趕了上來。「那是一戶人家的寵物,不小心跑出來了,那家媽媽說如果我們能替她捉回小山豬,就請我們免費吃頓晚餐,所以胖子才這麼努力想要捉它!」
「別再閑聊了!快去找那只該死的小山豬!再跑下去,我肚子愈來愈餓,拿不準真捉了它先烤烤填肚子!」胖子大概是餓過了頭,脾氣竟有些暴躁。
「要捉你自己去捉。」他不耐煩地白了胖子一眼,又轉向阿藍︰「我們還要實習多久?」
「再三天嘍!」阿藍聳聳肩。
還有三天,他就可以回台北,去找子安了。
「我說,你和人家做完後就跑到鹿谷來,簡直就像逃難一樣,人家會不會懷疑你對她始亂終棄啊?」阿藍拍拍他的肩膀。「好歹人家也是第一次,你不打算負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