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相干的平行線?自從我們認識之後,那兩條平行線就合而為一了。一端系著你、一端系著我,所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的。」銳利的眸子直逼她的心靈深處,仿佛要透視她不願被發現的隱私地帶。
從羅安迪灼灼的目光中,黎苡詩看見了他的渴望。是的,那渴望告訴她,他想要她回應同樣的柔情蜜意。
她能嗎?不,她不行,她不能再一次忍受情感的不貞,她需要的是從一而終的愛情。就算她愛他,愛得痛澈心肺,也不想再踩入這團泥濘中。
「我說過,我跟你之間是不可能的。」她痛苦地回絕他專注的眸光。
「為什麼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從來都沒愛過我,否則你也不會留下這個孩子。苡詩,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的真心呢?」他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胛上,緊緊地按著。
要她相信他的真心?為什麼當男人不忠時,還頻頻吶喊要女人相信他的真心呢?她不想揭穿他,就像當年她不想揭穿魏文茂一樣,她寧願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這種痛苦,也不願因揭露對方的謊言,而使兩人的關系到達決裂的地步。
「大家都以為這孩子是魏文茂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如今只有說出當初她到巴黎的真正目的,才能教他徹底死心。
「那是因為你和他訂過婚,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孩子是他的!」
黎苡詩堅強地忍著淚說︰「沒錯,但你知道魏文茂是什麼時候過世的嗎?」
「這……」他怎會知道呢?
看了一眼質疑的他,黎苡詩接著說道︰「就在我從巴黎回來的前一晚,他跟我的好朋友雙宿在賓館里,不幸遇上火災,一起被火燒死的。」
這個消息的確令他驚訝。「所以你才會說,他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這使他得以思索整個事情的架構。
她以點頭代替了回答。
事情開始有眉目了,一個模糊的猜測架構呈現在他腦海中。「莫非去巴黎之前,你與他就有了婚約,而當你發現他的背叛後,便憤而離開台灣,到完全沒有人認識你的巴黎,找個陌生的男子獻上你的貞操,好報復他對你的不忠?」
他迅速冷靜思索的頭腦,不得不教黎苡詩折服與驚訝,但同樣也啟動了她最緊張害怕的一面,終于要面對真實的指責與控訴了。
「現在你終于了解,你只是我用來報復魏文茂的工具而已!」說話的同時,她的心、她的唇都在劇烈地顫抖。
她在等著他的批判,她在等著他的嚴厲指控--
事情卻出乎意外,沒有唾罵聲出現,沒有怒吼聲發出,她怯懦地抬起眼,不明白他為何全然沒有反應。望進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令人猜不透那里面究竟滋長著什麼樣的情緒?
在黎苡詩猜不透的眸子里,她豈知那是一種疼惜、一種渴念、一種深情、一種至死不渝的萬縷柔情呢?
他沉默專注地凝視著她,那復雜難懂的神情卻開始教她驚栗害怕。
「你為什麼不說話?如果你想罵我,你就罵吧!是我自作自受--」
突然他的神情急轉直下,以一種看得見的柔情凝瞅著她。「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要不告而別?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原因。」
他答非所問的話教她模不著頭緒。「現在我給你答案了,既然你放棄責備我的機會,那我們從此以後就分道揚鑣,各自回到的起點過各自的生活吧!」
羅安迪不讓她有機會溜走,再度鉗緊她。「你以為在我知道你為我吃了這麼多苦之後,我還會放你走嗎?」
「我沒有為你吃什麼苦!所有的苦,都是我咎由自取的,與你無關。」
「我終于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了,你害怕我知道真相後會瞧不起你、會斷了我對你的愛,所以你躲避我、隱藏自己,好讓你自己不再受到傷害?其實你早就愛上我了,自從巴黎那次邂逅之後,你就愛上了我,對不對?」他一針見血地說著。
化濃的傷口被刺痛是件多麼難過的事情。黎苡詩忍著傷痛,矢口否認地說︰「沒有,我沒有愛上你!」
羅安迪抓住她激烈晃動的手說道︰「傻苡詩,我不會怪你、也不會怨你,除了更珍惜我現在可以再度遇見你之外,我怎麼舍得責備一個因未婚夫的背叛,而做出傻事的傻丫頭呢?我除了慶幸自己是你在對愛情失望時,所雀屏中選的幸運男人外,我怎會有任何的抱怨及怪罪呢?或許這幾年來,你一直為了這個沖動而心生責備及罪惡感,但是我卻得感謝你的沖動讓我可以認識你,並能幸運地擁有一個乖巧又听話的兒子。」
「你……」黎苡詩瞠目地注視著他,這番話怎麼與她想像中的指責背道而馳呢?「你不恨我?」
羅安迪失笑地望著她。「我為什麼要恨你?難道你覺得我該恨你嗎?」
「但是我利用了你--」
他的手封在她的唇上,不讓她把話說下去。「除非你承認在酒吧里,對我沒有特別的情感。」
他松開覆在她唇上的手掌。
「我--」還未讓她爭辯,他又覆上了,而且眼神里閃過一絲詭譎的笑意。
「不過,我不打算讓你有承認的機會。」
下一秒鐘,他迅速地捧住她明媚動人的臉蛋,把滾燙如烈火的紅唇印上她的,並沿著她的唇緣吻了起來。他細細地品嘗她那小巧輕柔的唇瓣,沒有絲毫褻玩與嘲弄,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與蜜意,還有深深的愛慕與眷戀。
在他溫柔的攻勢下,她忘了要反抗、忘了她該毫不留情地拒絕他,遠離這個可能使自己受傷、痛苦的男人。她不自覺地靠向了他的胸膛,並將雙手主動地勾上了他的頸後,以同樣的熱情回應著他。
他們相互熱吻著,忘了時間、忘了天地,偌大的宇宙只剩下他們倆的存在。
當他喘息的呼吸停留在她的鼻尖上時,猛地思緒回到她的腦海里,黎苡詩才驚覺自己又做了什麼樣的傻事。
重重地推離他的胸膛,為了不讓緋紅的臉頰泄露了她的情事,她扳起了冷酷的面容說道︰「這是你最後一次吻我了!我讓你吻我,並不是代表我愛你或是喜歡你,而是女人對男人同樣的而已。不過,以我們目前糾葛不清的關系來看,我是不會再有機會讓你吻我了,我也希望你有自知之明,遠離我一點。」
望著她氣呼呼的小臉,他露出迷人的笑容說︰「如果,我說『不』呢?」
他敢說不?
「那我就不讓思漢知道你是他的親生父親!」她氣極之不月兌口而出。
看來這個交易還頗有價值的,不過貪心的羅安迪可是魚與熊掌都想兼得。他不明白事情都已經明朗化了,為什麼黎苡詩還是這麼執迷不悟,不肯接受她的愛呢?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誤會等著他去澄清。
好吧!暫時就依著她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這現成的爹地是當定了,而這個脾氣又臭又硬的準老婆大人,也只是甕中之鱉了。
「你是說,肯讓思漢認我這個爹??」
話都已經說了,還有反悔的余地嗎?而且他既然知道思漢是他的兒子,早晚思漢都會知道這件事的,不如就把它當作交換籌碼,讓他以後別再打她的主意吧!
黎苡詩點了頭。「沒錯,只要你保證不再打擾我的生活,我會讓思漢喊你爹地的,而且只要他願意,你隨時都可以帶他出去玩。」
羅安迪故意考慮了半晌,才勉強答應。「好吧!為了思漢,我答應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