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小姐是你說見就見得到得嗎?你別搞錯了,這里是羲和園,可不是你的永寧府,少在這里耀武揚威、頤指氣使的。」玄野一想到他劫持雨織,心里就有氣,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少不得夾槍帶棒的損他一頓。
「你……好大的膽子!」少王爺氣得臉色泛青,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當面頂撞他、讓他難堪。他轉向邢夫人,忿忿地問道︰「難道羲和園里的下人都這麼待客的嗎?」
「若你真想見我家小姐,就好好後著,少對我們夫人大呼小叫的。」他都已經把話挑明講了,若他還要擺個少王爺的臭架子,他真會轟他出門。
「什麼事?這麼熱鬧。」雨織帶著淺笑款款而出,窈窕身軀裹著銀白綾襦,羅紗裙系住不盈一握的腰肢,有說不出的娉婷綽約。
她的模樣即便是早該看慣的嬸嬸都覺得驚艷。廳里另外兩個男人當然只能目不轉楮地呆怔著。
「少王爺,你沒走錯地方吧?這可不是永寧府。」雨織挨著嬸嬸坐下。
雨織炫感人心的妍容讓他更篤定強奪的決定,也好讓今日所受的屈辱一掃而空。少王爺暗自忖度,想好月復案才開口︰「前番冒然請媒人來下聘,實有唐突之處,今日特來向小姐賠罪,並正式提親,望小姐應允。」
他突然變得那麼謙恭,倒教雨織大吃一驚,不免疑心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不論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無意與他有任何牽扯,他們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連半點共同點也沒有,他竟昏了頭跑來正式提親。雨織雖然討厭他,這會兒倒覺得他挺可憐的。
「承蒙少王爺錯愛,但我們身分懸殊,還是請你另覓良緣吧!」
「我只想結這門親事。」少王爺強硬地說道,「而你定不曉得與我成親真正的好處吧?那可是別人巴望不到的榮華富貴。」
「我不希罕。」雨織亦不妥協。
「你將過著錦衣玉食、奴僕成群、一生無憂的日子。」
「我不須要。」
「我可以給你權力、地位、名譽。凡是你所想得到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所有的人都將用艷羨的目光垂涎著你所擁有的一切,這不是很好嗎?」
少王爺著魔似的執著瞳眸閃動著詭譎的綠光。
「這些我都不需要!你以為世間的人所想要的都和你一樣?你未免太自以為是、太執迷不悟了。」
什麼?!他無法理解。權力、名利、財富不就是世間最重要的一切嗎?難道還有比這些更重要的東西?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猛地站起來,傾身抓住雨織的胳臂,漲紅臉追問道︰「那你要的到底是什麼?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替你拿到。」
雨織驚駭于他過分的激烈,以及近于瘋狂的態度,一時忘了回話。
「少王爺,有話好說嘛,何必動手動腳的?」邢夫人在一旁冷和涔涔地勸著。
玄野見他猶不肯松手,伸臂不客氣地使勁一握,疼得少王爺月兌手驚呼。
「你敢對我動手?」他拂著被抓疼的手臂,惡狠狠地瞪視玄野。
「這是你對小姐無禮的一點教訓。」
面對在三的絕然否定,雨織的心意在清楚不過。這樣的屈辱他在也無法忍受片刻,遂忿忿然起身跨步出大廳,臨去前驀然回首喝道︰「我不會就此罷手。」
少王爺信誓旦旦的重申不像威脅,倒像是不肯承認失敗的無力掙扎。
第九章
「不敢置信!真是不敢置信啊!」邢臻歡天喜地的回府,正好與怫然不悅的少王府錯身而過,喜悅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這家伙來干嘛?」入廳作下,邢臻蹙眉問著夫人。
「媒人撮合不成,他不死心便親自過來。結果還是被雨織回絕了。」夫人說著,順手斟茶遞上。
「咦,倒看不出他會有這份心,難不成真的喜歡上雨織了?」
「誰管他喜不喜歡。」雨織一句話就撇開少王爺的事,眸子熱切地瞧著叔父,「凝秀的事呢?葉伯父怎麼說?喬晏能有幾成希望?」
經雨織這麼一提,邢臻原本籠上疑慮的臉霍然一亮,喜上眉梢地說道︰「成了!」
「真的?!」雨織喜出望外地驚叫,連忙問道︰「葉伯父怎麼說?怎麼說?」
「別急,坐下好好听我說。」邢臻賣個關子地呷口茶,眾人迫不及待地坐下,屏氣凝神專等他開口。
他見眾人坐定,才喜孜孜地說道︰「喬晏這孩子運氣不錯。今日我過葉府才知道,原來葉老板近日吃了悶虧,被人假藉替他下蘇州采買織品,誆走不少銀子。葉老板也因此對于那些專會花言巧語的人敬而遠之呢。我當然乘機大大褒獎了喬晏一番,就說喬晏可是這一帶街坊公認斯文且老實的孩子,品行又端正,雖然目前困窘些,來日也未必不無可為。
葉老板是聰明人,經我這麼一說,就猜著個七、八分了,推說就凝秀這麼個女兒,終身大事可得仔細琢磨才行。我就說喬晏住得近,若有個啥不放心,隨時關照得到,而且喬晏雖只認的書本,若有精干的人教提點,憑他的聰明才智在生意上可會是個好幫手。我嘴都快說破了,葉老板好不容易才有點動心。」
雨織趁叔父喝茶的空檔,心急地催促道︰「叔父,你就專挑緊要的講嘛,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串,急都急死人了。」
「不是說成了嗎?還這麼心急。」
「成?!三分也是成,七分也是成,你倒是挑要緊的說啊。」雨織心急如焚。
而廳里最悠哉的就屬玄野了,喬晏的事他沒啥興趣,所以那一雙清朗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瞅著雨織那忽憂忽喜的臉龐兒。
邢臻被催逼不過,認輸地擺擺手,笑道︰「真是拗不過你。葉老板算是答應了這門親事了,不過喬晏即日起可不能再來授課了。葉老板要傾囊相授地教他,而且婚事的籌備也得花些工夫,所以婚事就暫定在三個月後,日子倒還沒敲定。」
「太好了!叔父真是太厲害了!」雨織摟著叔父又笑又叫。
邢臻無奈的搖頭,為他人做嫁裳也能歡喜成這樣,真是個傻ㄚ頭!若說成的是她的婚事,再來高興也差不多。
他驀地想起少王爺。剛促成一件婚事的喜悅一下子沒了大半。明日起可得認真替雨織挑個婆家才成,等訂了親事,少王爺該就能死心,不會再來糾纏了吧?
「大人,我想斗膽提件事,望大人無論如何都得成全。」
正想著難題,玄野倒一臉正經地站倒他面前,一時間,廳里所有人的視線齊落在玄野身上。
「你盡避說吧!若我能力所及,一定盡力幫你。」邢臻也隨著正襟危坐起來。玄野救過他的命,再怎麼赴湯蹈火的事,他也要承諾下來。但只怕連玄野都辦不成的事,可能棘手得很。
「我想請大人允許,將小姐許配與我。」
「啊!」另外三人異口同聲地驚呼,誰也沒料到他會突然迸出這樣的話。
邢臻短暫的驚愕一醒,陡地呵呵大笑起來,「干脆!真是干脆!我在葉府苦口婆心說了半天,你倒是直截了當,一句解決。」
邢臻贊賞地瞧著玄野,對他的氣魄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是個奇特的孩子!明明一無所有,卻能表現得如此自信滿滿。但無論自己的喜惡如何,終究得依雨織的意思。他回身,但見雨織桃腮灼灼,模樣羞澀,他已知道大概。
「你倒說句話喔,若不開口,我就二話不說,一口答應了。」邢臻揶揄著。
「他既然敢不顧一切求親,那我又何妨一口答應他,反正娶了我,可拿不準定是好事,若他不怕日後叫苦連天,他愛娶,就讓他娶吧!」雨織把婚姻說得像賭注,輸贏還是未定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