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既然這麼說,那孩兒也無異議。」宋濟華低垂的眼眸閃動歹毒的青光。
忿忿地離開父親的房間,他可不像父親那麼膽小,而且他的計謀多得是,必可不落痕跡地毀了齊紫羽和緒王府。他宋濟華得不到的女人,別人也別想得到。
回到房間後,宋濟華招來幾個貼身心月復,附耳說明計謀,要他們迅速暗中進行,且非得干淨俐落不可。
☆☆☆
自皓清遇襲受傷,已過了五天。老王爺已能拄杖而行,而皓清雖年幼,但有紫羽一旁配藥調養,也痊愈了七八成。
這日午間,紫羽捧著碗鮮魚羹喂著皓清。人小表大的他可精得很,趁著生病就耍賴撒嬌,一會兒這里痛,一會兒那里疼,淨會磨人。而每頓飯更是紫羽素手捧碗,一匙匙地喂食。
「吞進去了沒?」紫羽舀起一匙羹,問著嘴巴根本沒在咀嚼的皓清。
皓清張大嘴,讓紫羽再喂他一口,又玩起手中紙扎的蜂蜢,動來動去,讓紫羽抹不著他唇角沾到的湯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的嘴擦淨,紫羽頹然地瞅著手中尚有八分滿的魚羹。
她明眸一溜,瞟向床尾。杜少澤正坐在那兒,笑得悠哉游哉。有什麼舅舅就有什麼外甥,真是的!
「你光會笑,也不幫我。」紫羽埋怨道。
「皓清,你要舅舅喂你嗎?」杜少澤低聲問道。
皓清稚臉一怒,叫道︰「不要!」
這一問一答,配合得像事先磋好的一樣。
杜少澤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狀。「沒辦法啦!你喂的飯最好吃吧!」
「瞎說!」水靈美眸朝他一瞪。
玩得起勁的皓清,听到他們的對話,鄭重其事地道︰「姊姊喂的羹,又香又好吃。」語畢,還煞有介事的做出一副陶醉狀。
小家伙準是讓他舅舅教壞了。紫羽趕緊喂口羹堵住他的嘴。
「我也試試。」原本坐在床尾的杜少澤,倏地欺身而來,嚇得紫羽一碗羹差些打翻在床上,幸得他及時伸手扶住。
「干嘛呀!」紫羽縴柔的身子無處可退,「這麼大個人,還跟小孩子一樣,羞也不羞!」
「我只想嘗嘗你喂的羹是什麼滋味,小事一件嘛!」杜少澤笑意盎然,黑眸飽含促狹地瞅著她。
當著皓清的面,他也敢這麼放肆,真是的!這些天,他從她唇上偷走無數的吻,他還想怎樣?一想那些纏綿的吻,紫羽又覺得臉紅心跳。
「閃神啦!」杜少澤輕喚她。眼前佳人的含羞嬌態,震得他心蕩神馳,若不是皓清在旁,他早把她擁吻一回。
「吃一口就快走開,別留在這里礙手礙腳窮攪和。」她嘴里輕斥,當真舀了匙羹遞到他唇邊,待他張口喂下。
方才皓清那副陶醉狀移到杜少澤臉上,只是更夸張罷了。瞧他那模樣,紫羽噗哧一聲,掩口罵笑。
「哇!真是人間美味。」杜少澤噴噴有聲地贊道。「皓清,這麼好吃的羹,你要快點吃得一千二淨,知道嗎?」他寵愛地拍拍皓清的頭,對仍帶粲然笑意的紫羽道︰「這小家伙就交給你了。方總管有事找我商談,一得空我就過來。
「撫過她緋紅粉頰,他戀戀不舍地起身,臨出去前還回首拋給一個朗朗微笑。
往前廳去時,杜少澤暗自揣測,不知方期有何事商議。
方才通報的僕人說是急事。是找到殺害皓清的元凶嗎?直到今早為止,那批刺客像消失于空氣中一樣,連個影子也尋不著。他得將幕後主使的人揪出來,否則皓清的生命永遠受到威脅,紫羽有辦法救他一次,無法護他一輩子。
思潮翻涌地步入廳里,迎上方期愁眉不展的苦臉,杜少澤立即明了,他定是遇上難題,而非擒住凶手了。
「遇上棘手的事嗎?」他盡量讓聲音听起來不似指責,自從皓清出事,杜默和方期後風到他,就愧疚得無地自容。「若是人手不足,我可行文各衙門,加派人手相助。」
「不是人手的問題。」方期躊躇著不知該如何將所得消息上報,蒼老的臉上,經這幾天的折騰,又添了幾許皺紋。
「那還有什麼問題?」杜少澤不自覺地按一下額角,嚴聲問道。
「街坊上有些以訛的流言,弄得人心惶惶。」
「謠言止于智者,既知是流言,就不必加以理會。」杜少澤一向最討厭這種暗地里傷人的行為,半點都不磊落。
他吩咐道︰「讓府里的人別跟著熱鬧。」
方期一臉焦急,連忙道︰「這謠言影響了王府的聲譽呀!」
「哦!」杜少澤驚訝出聲。緒王府一向受百姓愛戴,對百姓也十分體恤,他想不通會有人攻詰王府。「是什麼樣的謠言?」
方期正想回答,身後傳來穩健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頭一望,是杜默怒氣沖天而來。瞧他一雙銳利的眸子因怒火而膛大,平時嚴肅正直的臉此時繃得死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忿忿地進入前廳,氣得忘記拜見王爺。「氣死我了!外頭那些人,嘴巴不干不淨!也不怕生瘡流膿。」
「誰敢惹杜默你氣得這樣?」杜少澤笑笑,並不以他的無禮為忤,他知道杜默是有話就說,直來直往之人。
「外面那些沒見識的小老百姓,竟敢對王府指指點點,說我們收留妖女。」
「妖女?!」杜少澤著實不明白杜默說些什麼。「府里哪來的嬌女?」
「就是說呀!」杜默胸膛一挺,大聲附和。「也不知道他們哪只眼楮瞧見了,沒憑沒據地信口胡謅。王爺,以後別再保護那些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方期等在一旁,讓杜默先發發牢騷、消消氣,此時才開口道︰「王爺,他們口中的妖女,是指齊姑娘。」先前他听得這傳言時,便派人打探了。
「紫羽!」杜少澤的聲音陡地提高八度,俊臉泛著鐵青,凌厲寒光由眼眸迸出。「他們竟敢說紫羽是嬌女!」听到紫羽被如此毀謗,他心里一陣絞痛,他們憑什麼如此踐踏她的善良純真。「命官府貼出告示,說明紫羽是妙手回春的藥師,並非妖。日後若有人再非議,本王爺定不輕饒。」
見能洗清齊姑娘的清白,杜默與方期相偕,喜孜孜地往官府去。
☆☆☆
烏有山中,往年出色老叟與楚白,正屏氣凝神坐在一潭清澈見底的小池旁。這小池圓如滿月,平靜無波,除池底的圓石外,連棵水草也沒有,更無魚蝦。但師徒倆卻面色凝重,目不轉楮地盯著這潭池水。
原來,這看似無奇的池水,映入他們的眼中,則是另一番天地。山外的滾滾紅塵,無一能遁形。
數條影子,輕盈俐落地跳躍于城里的屋宇之間,所到之處牲畜均被審殺,無一幸免。當這些黑衣的影子無聲無息地竄行一個時辰後,又匯聚在一起。領頭的人似乎交代些事情,眾人耳語一陣,便往同一方向疾行而去。
行約半時辰,這群人進入一寬門高牆的宏闊大宅,似乎對地形了如指掌地穿過中庭、回廊,來到後園的亭子里。
被黑夜籠舊的模糊身影負手而辯,听到腳步聲,倏地轉過身來,昏暗的月色看不清那白面貌的五官,只有森冷的眼光隱隱閃動。
「事情辦得如何?」平靜溫和地問話,悅耳的嗓音沒遙絲毫情感波動。
「大功告成!沒有遺留任何蛛絲馬跡,任他們再厲害也掌握不到任何證據。」帶頭高大的黑衣人低沉回道。「事先講好的一千兩銀子,請公子信守承諾,我們將連夜離開。」
「那當然。」衣衫飄動,亭子里的人從袖里掏出一張銀票。黑衣人趨前接過,的確是當初講定的價碼。他抱拳為禮,說道︰「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