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像現在這樣大家在一起,他把我當做以前的戀人一樣對我好,我無所謂,但他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說那種話,我可是有尊嚴會受傷的。」
「是嗎?原來如此。」董雅像是非常理解,
「可惜你的尊嚴在音碟的攻勢下經常蕩然無存,只是一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
竟然這麼說她,可惡!一點兒也不懂她的心。
「音碟也沒有緒方的聲音好听,我只想听緒方的聲音,有緒方在我可以不需要那些碟。」負氣地朝逗弄她的人大吼完,杜音轉身跑向遠處。
詫異得合不攏嘴,董雅納悶不已,隨之露出了了然于胸的笑容。難怪會拒絕風南,難怪會因為緒方的玩笑而受傷,原來那家伙竟在不知不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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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跑得滿身是汗,她也不想停,直到體力不支時才坐在路邊花園的長椅上喘氣。繁茂的樹陰如華蓋,為她遮住艷陽也為她送來絲絲涼意。
為什麼就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呢?溫柔如緒方,了解她如董雅,全都無視她內心矛盾的心情。自己對緒方而言真的只是前戀人的替身嗎?一定是,要不然為什麼一星期不找她呢?明明就住在隔壁。可有可無嗎?所以可以包容她的任性,然而一旦她跑開他也不會感到傷心和費解。
已經一星期了,一百五十九個小時,沒有听到緒方的聲音。在這段時間內,即使想以其他的音碟填補心里的失落,那些曾經是自己瘋狂搜集的愛「音」听到耳中竟全部索然無味。
懊惱地嘆口氣,她從書包里取出隨身听,橫躺在長椅上,閉眼傾听。不是歌碟,也非音樂碟,更不是廣播劇。被耳塞塞住的雙耳听到的只有一個聲音,一個她喜歡的渴望听到的聲音……
「小音,吃西瓜了。」
「喂,再不過來我就吃完了,特地幫你冰過的,很甜哦。」
「這題不是這麼解的,在這里添一條輔助線,然後再套這條定理就能解出來。」
「今天也去音像店嗎?有看中的碟了?」
「這麼晚了,快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別又遲到。」
「考試結束後帶你去我老家旅游,風景很美的地方,山間的綠葉如墨,天空又藍又高,星星也特別多特別亮。」
喜歡,喜歡緒方的聲音,喜歡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的聲音不僅僅是悅耳,夾雜在令人無從抵擋的溫柔之中的還有一種她能感受卻無法明白的情感。
「既然你不想嫁風南了,而且又喜歡我的聲音,那麼等以後就嫁給我吧。」
難過得想哭,其實她想說「好的」,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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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簡單的行李箱走出飛機場的候機大廳時已過了深夜十二點,一星期的緊張工作外加長途旅行的疲勞讓他輕嘆一聲「終于回來了。」被派到數個地方的財政局核實一些數據,此次出差的事情等他想到要告訴杜音時,人已經在飛機上了。無法分心的忙碌終于暫時告一段落,他盤算著明天和應該已經結束考試的杜音做些什麼事。那晚她逃也似的慌張模樣此刻想來,他仍覺得難以釋懷。不過,仍要繼續堅持,堅持到她愛上他,永遠在一起。
「你是緒方?」一個年輕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側轉過頭他就看到午夜時分仍戴著墨鏡的青年。時髦的休閑服飾和屬于舞台的獨特站姿,青年摘下眼鏡,露出大眾比較熟悉的明星臉孔。
「還記得我嗎?在杜音家我們見過,我是風南。」
「真巧啊。」美麗的唇立刻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他漫不經心地道。
「的確,看來我們都是屬于比較忙的那類人,都是在深夜十二點後走出機場。」風南似乎想要和偶遇的人多聊幾句,
「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到候機廳喝點兒飲料。」
「你不怕被人認出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嗎?」並不願意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配角身上,他試圖挽拒。
「沒關系,這個時間段機場絕不會有瘋狂的歌迷或影迷。我想和你談談小音的事,你應該感興趣吧?」
是在下挑戰書嗎?緒方心里冷笑。
「當然可以。」
無言地達成一定默契,兩人不顧工作和旅行累積的勞累,走進咖啡廳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入座。
「你想說什麼?有關小音的事,就算你們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但我也不會知道得比你少,甚至有些方面我知道得更多。」啜口苦澀的飲料,緒方直接開口。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和我來這里呢?別告訴我是想喝咖啡。」
「當然不是,答應和你談只是因為想讓你知難而退罷了。」
風南一愣,忍不住越發憎惡對方氣定神閑的優雅微笑,于是冷冷地道︰
「要知難而退的人應該是你,我和小音一起長大,她從小時候開始就只喜歡我一個人。等她高中一畢業,我就會宣布和她訂婚。」
「她已經拒絕訂婚的事情了。」殘酷地指出真相,緒方不以為然。
年輕充滿朝氣的人有瞬間的尷尬,最後則生氣得抿緊唇。
「放棄吧,事實證明你沒辦法照顧好她。撇下她進入娛樂圈闖蕩,不能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卻說愛她,這不是很可笑嗎?她是個喜歡依賴別人的人,一旦讓她覺得孤單她就會備感傷心。」
「我是為了她才決定進入娛樂圈的。」風南刻意壓低聲音,憤憤地道,
「小音喜歡我的聲音,又喜歡搜集音碟,所以我才會進入歌壇、進入娛樂圈。」
不屑地嗤笑,能夠輕易將整個天界出賣的背叛者為另一人的天真感到無聊。
「那又怎麼樣?終究你只能成為她心目中某位一時崇拜的偶像,或者只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哥哥。你和她相處的模式和情感,永遠不會成為戀人。」
「胡說,你這個只會欺騙高中女生感情的騙子!」
容不得被情敵懷疑自己對杜音的真心,緒方輕輕一笑,笑容很美但又帶著某種危險的信息。這個小小的人類知道什麼?竟然這麼說他。不知道他為了等杜音的轉世等了多少萬年;不知道他為使他們的命運改變所承受的孤寂和痛苦;更不知道他為杜音拋棄的一切……走上岐途的神,不僅僅是墮落成人類如此簡單,同樣也喪失了最初內心的一份平靜化身為惡魔。
「也許吧。」不想再說些無趣的話,他站起身俯視對手,
「你說你是為了小音才擠身于娛樂圈,只是這種程度的愛意我同樣也能做到。好好看著吧,我會是小首最後的音之搜。」
「你……」被年長者的氣勢所迫,風南啞口無言,惟有不服氣任他離去。
想要徹底擊潰對方,想要看到風南面對失敗時的蒼白神情……毫不留情,即使了解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即使明白自己的冷酷,然而他絕對是享受這份足以令情敵無法抵擋的邪惡用心。
「緒,在你溫柔的表情之下究竟有著一顆怎樣的心?」預言之神誓不止一次如此問。
「心嗎?這種東西……可以很溫柔也可以很冷酷,可以很脆弱也可以很堅強。」最後一次分別時,她終于回答,
「惟獨無法不貪求,我有一顆貪求的心,貪求神所不允許具有的情感。」
回到公寓已經將近一點,看著隔壁鄰居家緊閉的屋門,緒方露出懷念的笑意。一低頭,發現房門旁放著一個小盒子,上面寫著「緒方收」。認出是杜音的筆跡,他彎腰撿起拆開,盒子里除了一盤磁帶外另附有一張畫著鬼臉的紙條,上面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