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個子的肌肉男試圖掙扎出同伴的鐵臂,跨過半張左臉的疤痕因憤怒變得特別猙獰。幸好被以冷靜著稱的無命死死按住,硬拖著他到靠右最末尾的位置上,逼其坐下。
「再鬧事,我會先殺了你。」掌管組織暗殺小組的無命以槍指著脾氣爆烈的惡命要挾道。嗜血的微紅雙目里射出的光芒寒冷如冰,使得他清秀的五官罩上一層濃重的殺意。
一向不服人的惡命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知道無命說到做到。
「看來能制止住惡命壞脾氣的除了主子之外,也只有你了。」補命在無命的右邊坐下,苦笑。
現在十三個座位只有一個是空的,人命同風都的老總管站在一起。
「這次想必給你們添了很大的麻煩。」
「這話說客氣了,我們也給火焰妖莊添了麻煩,禮尚往來。」錢幣同負責「絕命」組織各大小行動的人命都是說話的高手。
人終于到齊了,兩扇門再度關上。風都酒吧的六惡魔與「絕命」組織的「十三命」,這似乎已是四國黑暗世界里最強的對持。
「既然大家都來了,那麼有什麼話就在今天講個清楚。生命,你先把劫到這里的棺材與尸體讓我們確認是否完好,再拿出那顆子彈,然後你就有說話的權利。否則,我們會把你當做叛徒處置。」天命開口。
對「十三命」而言最重要的是尸體與棺木沒有損傷,要不然憑葉南渡的個性,絕對會弄個魚死網破。
「放心,尸體與棺材沒有一絲損傷。」酒精按下吧台里的按鈕,就有一長方形物體從二樓平穩下降,到一定高度後就靜止不動。
棒著透明的水晶棺蓋,「十三命」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氣。棺材里明明躺著的是個死人,但他們都恐懼那個特別美麗的死尸會突然睜開緊合的眼瞼。
妖精是不會死的……他們的主子,葉南渡總是這麼自言自語。
而嵌在沈溪凝額頭的子彈已無蹤影,留下的只是子彈取出後的血洞。應該是很丑陋的血洞,但由于那尸體的美麗,反而成為一種妖異的誘惑力。
「子彈呢?」
「在這里。」軍火打開一個精致的木盒,在杏黃色的錦緞上躺著一顆看似普通的子彈。
「現在我們還剩下一件事要問清楚,就是你們這次行動的具體計劃究竟是什麼?到現在我們都沒想出你們用了什麼方法把四年沒離開棺木的主子騙走,然後如何用偷天換日之計劫走棺木,並且又是如何打開棺木取出子彈的。」
「因為我們是風都酒吧的惡魔啊。」大肥婆嬌笑,「因為我們這里有精通易容術與機關學的高手。」
「易容術?」古老傳說中一種無法令人相信有其存在的奇術,「十三命」包括無從得知具體計劃的生命在內,異口同聲地詢問。
「我想你們也應該發覺現在留在火焰山莊里的那個尸體是假貨,但你們只認為她是我們花時間找到的一具酷似沈溪凝的尸體吧?其實那具尸體本來的面目已經腐爛,你們見到的那張臉是經過了我的易容。但因為時間的限制,一時之間我是不可能制作出兩張像沈溪凝這樣精致臉蛋的面具,所以有些微顯而易見的漏洞。」大肥婆略有憾恨地蹙了蹙黛眉,那種表情又再次令「十三命」一震。
靶覺上有絲沈溪凝生前的風姿……等等……兩張面具……
「是你扮成沈溪凝的樣子將主子與尤昂騙至後山的!」憶起那夜葉南渡說見到死而復生的沈溪凝的情景,惡命情不自禁地說出答案。
「真是不可思議……」救命嘆一聲,「可是你們怎麼把棺材運走的呢?那天夜里我沒並沒有看到你們的直升機上運有棺木。」
「那是因為我們在棺木上罩了一層特別材料制成的防護罩,使你們在黑夜中無法發現,以防你們會為了棺木窮追不舍。」似乎解釋的事全部交由大肥婆,由媚態十足的她講來,一切都變得輕而易舉。
「可是又怎麼取出子彈的呢?」「西命」緊接著問。
「棺木的機關我的確可以輕易打開,但是最終取出子彈的不是我,是翼。」軍火解釋,「害怕尸體在棺木打開後出現腐爛的情形,我們一直都沒敢開棺。正在我們拿不出主意的時候,是翼想辦法取出于彈的。至于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們不方便說,相信把子彈射進去的尤昂可以回答。」
翼?
「絕命」組織的十三人都無法克制地動搖了。
「他還在嗎?我們能不能見到他?」
「他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我一點也沒有發現?」比同伴們更激動的是生命,只要想到自己在喝酒的時候與傳說中最神秘的人物錯身而過,就不能不遺憾。
「要讓你們失望了,只有一種人才能見到翼——死人。」酒精笑眯眯地讓眾人打消主意。
「你們不是都見過翼嗎?難道你們都是死人?」西命不死心地反問。
「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沒死過一次呢?」這是淡然微笑著的遺忘的回答,不知何時,她已被軍火擁在懷里。
「十三命」一愣。
的確,黑道上沒有人知道風都酒吧這六個人的來歷,也沒有任何間諜或情報販賣組織獲得過這六個人的任何過往資料。
「既然事情都已經清楚,那麼麻煩請讓我們‘十三命’解決自己內部的事宜。」人命有意看了看生命,「大約一個小時後請你們再到這里來,因為組織的事不方便再讓外人知道太多。」
誰都明白人命的言下之意,「絕命」組織與風都酒吧的事情已經解決,接下來是他們「十三命」自己的事,外人無權干涉。至于其他「十二命」會對在幕後策劃一切的生命作何決斷,都不是風都能插手的。
「那麼……一切終于可以圓滿結束了,請各位客人結賬吧。」錢幣細縫的小眼射出喜悅的光芒,這是他盼望了數天的幸福時刻。
瞪著賬單上猶如天價一般的金錢數字,掌控黑道的十三人以各自不同的動作與態度表現出對酒吧黑吃黑作風的強烈憎恨。而令人扼腕的是,他們所處的地方是風都,在風都,沒有「絕命」組織表示個人不平意見的權利。
不甘的咒罵聲、粗魯的拳腳聲和火爆的槍聲……但最後按照慣例都會歸為一張牽著老財務總管絹秀字跡的賬單。
然而在舊建築里為賬單爭論的人們都不曾想到,他們自認為非常秘密的會面已被別人知道。
映著皎潔的月影,坐在屋檐上的少女緊挨著站在身邊的魔神。
「翼,插手那六個人的事不像你一貫的做法呢。」
「那顆子彈上有澤的封印,一旦取出來的話,火焰妖就會復活。」
「火焰妖復活?這對我們有好處嗎?」
「當然,這是我們向魔王和命運挑戰走出的第一步。」
有著紫色眼瞳與長發的魔神扯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張開寬大的黑袍,他將少女裹在懷里。在清冷的月光中融化成一團紫色的光芒消失于風都滿是星辰的夜空。
風都是他創造的墮落之都,是他反叛掌控天地者的失樂園。然後總有一天,他要把握自己的命運,為所不能失去的最珍貴的人。
「翼,我不要和你分離,永遠哦。」
只為這一句話,作為死神的魔神就決定改變自己同少女的命運。至于風都……只是給有勇氣與命運作抗爭的人的一份禮物罷了。
風都,是一處惡之花的盛放之地,已成為庇護人性罪惡的伊甸園。在這里沒有神的「十誡」,它是人背棄神的人間地獄,受魔的統治。這就是魔神的翼給予風都的定義,而風都酒吧的六人,其實就是月兌離了原本命運軌跡的人。就算注定了要悲傷的死去又怎麼樣,最終他們逃離出命運的控制,在這片命運之外的土地上找到自己的情感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