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點點頭,笑得極其勉強,「機械師早在這個約定訂下的第二天就死了,最簡單的方法總是有很多人想到。他死得很冤,因為得不到的人不想讓得到的人成功,于是干脆把他殺了。」
「沒有那個機械師也可以打開棺材吧?把棺材敲碎或者炸碎都可以。」軍火有點受不了「十三命」的不干脆,理所當然地道。
「談何容易,主子時時刻刻都守在那口棺材旁,連吃飯睡覺都不離開,而且尤昂也一直在身邊。雖然尤昂的眼楮瞎了,主子又整日呆呆的,但是靠近這口棺材的人都死了。更麻煩的是‘十三命’對主子都很忠誠,誰若以傷害主子這樣的狠毒手段得到那顆子彈,他的下場將只有一個——被其他‘十二命’誅殺。」
咋咋舌,軍火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在當著葉南渡的面又不傷害葉南渡的苛刻條件下打開棺材取出那顆子彈?從葉南渡對尸體的重視程度來看,我們還不能讓尸體損傷分毫?」
「是的,若尸體有所損傷的話,我保證主子會暫時回到組織,運用組織的一切力量把對方銼骨揚灰。」
「這話我們信。」酒精又開了第四瓶「風流」,「但你就相信我們能完成?不能破壞尸體,不能傷害葉南渡,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火焰妖莊的四周滿布‘十三命’派遣的高手。更重要的是我們一次也不能失敗,而剩余的時間又只有四天。從風都最近的火車站到東域要三天三夜,而行動與計劃也將花費大量的時間。你憑什麼認為我們有辦成的機會?」
「就憑你們是風都酒吧的主人,如果連你們都失敗的話,我相信沒有人能完成,也只有死了這條心。」
錢幣「啪」的一聲合上賬本,不算賬了,這次與生命的交易注定大虧本。他的眼楮從沒此刻睜得如此之大,幾乎想用怒瞪的雙目把出難題的人吞噬掉。
「真不能不稱贊你聰明,竟然相信我們可以幫你完成這件事。放心吧,我們的確有這個能力。」老總管慢條斯理的語氣很有說服力,使別人想不信都難。
「你們用什麼方法?」
「這個先不能告訴你,等晚上我們商量定了自會說,畢竟對火焰妖莊里的情況你更熟悉。」大肥婆媚眼如絲,顯得自信十足。
「噫?有什麼方法?我怎麼不知道?」大肥呆頭呆腦地問妻子,軍火、遺忘與酒精也都不明白地看著說有主意的兩人。
「走吧,我們去頂樓的實驗室,得要軍火先找些資料才行。」大肥婆抓住軍火的衣領就往樓上帶,很快地,一行六人全部走空,只留下生命愣愣地坐在吧台邊,不知如何打發剩余時間。
風都酒吧的六個人一定能辦到嗎?打開棺材取出尸體中的子彈原本並不是很困難的事,但因為涉及到「十三命」各人復雜的心理,所以便成了天下第一大難事。說穿了就是要在讓「十三命」心服口服的情況下得到象征權力的子彈,這就是說除葉南渡本人之外,其他任何人他們都不會服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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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都,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鋼琴師」今晚所演奏的曲目總帶著種瘋狂不顧一切的激烈,每一個琴鍵的下陷都化為心驚肉跳的音符。午夜零時,一個奇跡的魔法時刻,大鐘敲響十二下,似乎所有的童話在此一瞬間都能成為實現。
遺忘站在大酒吧的大門外,靠著樹干獨自飲酒。她不相信童話,但相信魔法與奇跡。
荒漠夜空的月亮總是要比都市更亮更美,其實她已經不記得都市上空的月亮究竟是什麼樣子了。軍火從酒吧門口快步走到她身邊,伸出雙臂想將她摟進懷卻撲了個空。
她在笑,笑聲是憤怒的。
知道她在為計劃執行時的人員安排生氣,軍火默不作聲地陪在她身旁,盯著繼續大口大口喝酒的她。
「我不想看到你。」
軍火沒有動。
「沒听到我說的嗎?我不想看到你!」遺忘加重語氣。
「就因為我不讓你一起去東域嗎?」
「不是這麼簡單的理由吧?」她怒極反笑,剛才在實驗室里確定最終人選時她幾乎當場就想給軍火一巴掌。不,不光是軍火,還有其他四個同伴。
軍火不顧年長者的反抗,死纏上去摟住對方的縴腰。
「不想讓你離開……不想讓你離開……不想讓你離開……」念咒語似的,他不斷重復,聲音不大但速度非常快。
「我不是說過我不會離開風都的嗎?為什麼你們就不相信我呢?我要求和你們一起去東域是擔心人手不夠,而不是有什麼想回家的念頭。」她氣憤道,並揮舞一下手臂,「要怎麼做,你們才相信我是絕不會離開風都的?會惹這麼大的麻煩都在于我,可是你們卻不讓我參與,就連項尚礞他們都可以一起去,為什麼我不行?太過分了!」
「總要有人留在酒吧。」軍火心虛地小聲嘟噥。
「那為什麼非得是我?一直都是錢幣和酒精留在酒吧的。你們根本就不相信我,為什麼?」這讓她幾乎要她瘋狂。自從項尚礞三人出現後,每個人對她的態度都有著明顯的不信任,動不動就指責她要離開風都。
「不是的!不是我們不信任你,是害怕!害怕你突然就走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你和我們不一樣!你在東域有家,有親人,有正常的朋友和平凡的生活,不像我們什麼都沒有。而且……而且……」軍火不情願地說出自己不想承認的事實,「……而且你們都寵我,因為我年紀小,所以你們每個人都寵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你們都會給我。知道我喜歡你,知道我不願離開你,所以他們每個人才會幫著我不讓你離開。」
「可是我已經說過不會離開風都了啊,為什麼還要害怕?太奇怪了,簡直不可理喻。」遺忘還是不能不生氣。
「我已經說過主要是我不想讓你去,所以他們才不允許你去的啦。」沒辦法的人只好老實交待,「我想為你做件事,如果你參加這次行動的話,就不能算是我為你做的。你功夫比我好,根本不需要我保護,待人處事也比我成熟。我想幫你完成一個心願,這樣的話才能讓我覺得自己能以同樣高的地位喜歡你。」
同樣高的地位?為她做件事?完成她的一個心願?她不知是喜是怒地瞪著身高高出自己一個腦袋的少年。她都不知他一直因彼此間的年齡差距而介意至如此地步,但是似乎又能理解這種感情。
「可以嗎?就這麼一次,可以嗎?」
「為什麼非要介意這種事呢?我都不擔心你嫌我老。」遺忘嘆口氣,隨後伸手撥弄戀人的發絲。
「不要把我當小狽。」軍火不滿地抓住頭頂上不安分的手,有些孩子氣地抱怨。
「好吧,這次我就留在風都,只此一次。」
「你可不可以再答應我一件事?」
還要答應他一件事?這家伙真的是被寵壞了,不過她自己也有責任,因果報應。
「什麼事?」
「我要你嫁給我,在我從東域回來之後。」軍火面不改色,就如說「我要吃飯」一般。
但被要求的人卻一個字也說不出,怔怔地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你再說一遍,什麼叫要我嫁給你?」
「嫁給我就是嫁給我啊,難道你不願意?」流露出些微的緊張,軍火凝視著她。
遺忘當然知道嫁給軍火的含義,她想問的是為什麼他突然提出這種要求。他才十九歲,就算風都的存在本身是對四國法律的挑戰,但距離適婚年齡還差三歲的他怎麼看都偏小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