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風都的第一把手,不用別人對他贊美,錢總管常常為自己的斂財有道而感到驕傲。
「這樣好嗎?」大肥婆皺起修飾得完美的細眉,表示不滿。
「有什麼不好的?」被反對的人抬起頭,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個家伙平日在酒吧白吃白喝不付錢,看在自家人的分上也就算了,但現在竟然還胳膊肘向外拐,那就實在太過分了!
「當然不好!」其余四人同聲相應,「最起碼也要翻五倍!」
「翻五倍還算便宜他們的,應該翻十倍!」軍火憤憤不平,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小心眼。
「雖然那兩個男人是不錯,但是那個女人讓我非常看不順眼。」同性相斥,超級美女的大肥婆對于曲瀾厭惡是可以理解的。
「最近手頭緊了些,這倒是個撈錢的好辦法。」前天所有的私房錢都被老婆收刮干淨的大肥暗暗想。
而酒精的真實想法則是︰這下可好了,省得老听錢幣嘮叨我們喝酒過量又不付錢。
不知道各懷鬼胎的同伴們的真實心理,財務總管欣慰地點點頭,眼角有些濕潤。為眼前這些同伴們總算懂得賺錢之不易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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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有些搖晃的樓梯,經過作為主人住房的二樓,三樓有長長的走道與十六個房間。走廊是一片黑暗,沒有燈光,風都酒吧只有一個自備的小型發電機,所以能不用電就省一點,基本響應吝嗇總管的號召。
「連燈都沒有嗎?黑漆漆的。」狄亞威首先不滿地在黑暗中咕噥。
「啊,這里是風都,電與水、甚至食物都是可貴的資源。」遺忘笑著解釋,輕快的語氣听上去仍是八年前那個活力充沛的女警。
「別听亞威瞎抱怨,要是不能適應這種情況,他不可能活到今天。」像從前一樣,項尚礞也加入好友們的對話中。
「嘿……什麼叫瞎抱怨?別把我說得跟女人似的。」
「沒有嗎?我也覺得組長的話有道理哦。」
「蒲筠……」狄亞威突然陰惻惻地喚道,就在被喚者轉首朝他站立的方向看去時,不知他什麼時候從包里取出小手電照著自己的臉。
慘淡的光束從下巴下方往上照,映出一張扭曲的鬼臉,翻白的眼,漆黑無焦距的瞳孔,下裂的嘴……
「鬼啊!」遺忘很給面子地尖叫一聲,然後笑著捶捶作怪者的肩,「痞子狄,你怎麼還玩不膩這套?你也快是老男人了哦,應該學學組長的成熟。」
「哼,才不要學他呢?除了工作,其他的都不行。哪像我……」
「對、對,哪像你除了工作,什麼吃喝嫖賭都行。」
項尚礞發出悶笑聲,在這一瞬間,他們三人的確是回到了以往的舊時光。听到他的笑聲,另外兩人也不約而同地笑了,全為彼此沒有改變的舊時情懷。
可遺憾的是時光終究沒有倒流,八年前、八年後,物是人非。
「對不起,我可以知道哪間房間是我的嗎?」沒有溫度與情緒起伏的聲音打破黑暗中的一切平衡。
受到提醒的遺忘斂住笑意,順手打開身後的門,「你就住這間,中飯是下午兩點,早飯請你們自己解決。廚房的食物與餐具你們可隨意用,但用完後請打掃干淨,不然大肥會生氣。另外,上午所有人都在睡覺,所以請保持安靜。還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話,請盡避說。」
「不再麻煩了,謝謝。」明明是代表感激的話語,但沒有語調的冷然使任何听者都覺略微不快。曲瀾那有著完美曲線的身影輕巧地閃進門,在「砰」的一聲後把另外三人隔絕在走廊上,這就更使人不快了。
「這種態度……嘖……就知道帶了個麻煩。」狄亞威用鼻子輕哼。
「算了,個性問題。」項尚礞無奈之下也只能這麼說,隨後便問道︰「我和亞威的房間呢?」
「就在隔壁,你們倆一間房。」她為他們打開門與燈。
還算是比較干淨的房間,兩張床鋪的床單雖然有些破舊,但至少是干淨的。有一個大衣櫃與一張桌子,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桌子上的空酒瓶中插著屋外這個時節的紫色野花。打開窗,荒漠夜晚的風還帶著干燥的余熱,于是紫色的花朵在夜色中輕搖,吐露不吸引人的淡淡芳香。
輕佻地吹了聲口哨,狄亞威把行李重重地扔在床上,隨後舒展起受旅途顛簸之苦的筋骨。
「不錯的房間,你們每天都會打掃?」
置疑的口吻並未讓主人感到絲毫不悅,相反,遺忘滿不在乎地揭自家人的丑,「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事先知道有人要住進來才讓別人馬虎打掃的,不過結果還令人滿意就是。」
「你呀……」項尚礞輕敲遺忘的腦袋,還是往日的寵溺。
被敲的人則聳聳肩,輕描淡寫地笑笑。
「現在只剩下我們三人,可以說出你為什麼能死里逃生了吧?」耐不住好奇心,狄亞威追問。
輕松的氣氛在話音結束時陷入沉寂,沉默、沉默、還是沉默……男人們以復雜的眼神注視過去的女搭檔。
真名為蒲筠的女子扭頭望向窗外荒漠的夜景,風吹進來,拂起她前額微長的劉海。突然,她緊抿的唇線拉扯出嘲諷的笑容,用手指撥開遮住視線的發絲,在這個動作進行的一瞬間,她回首,雙眼閃爍著奇特的光芒。
「你們應該懂‘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這個道理吧?」
「什麼意思?」這次是項尚礞急著搶先問。
「什麼意思?」她重復地反問後單手撐在桌子邊沿,笑了。桌上的花朵因受到震動而一同抖著,在不明亮的燈光中看來十分可憐。
「蒲筠?」另外兩人都因她奇特的笑聲感到困惑不解。
不想看他們為她浮現的擔憂表情,她止住笑意,「對不起,我實在不想說出當時的事情。所以什麼意思也沒有,我不想告訴你們任何以前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說?是不是有什麼人威脅你?」狄亞威如此猜測。
搖搖首,她打開衣櫃門。在兩位好友驚詫的視線中打開衣櫃的一扇暗門,取出一瓶「風流」,晃晃手里的酒瓶,她回頭問道︰「要不要來一點?錢幣限制我們喝酒,所以大家偷偷聯合起來把部分好酒藏著以備不時之用。」
「不要說酒的事,我們不關心。我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風都?你家人和朋友都以為你死了,這些年來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和我們的心情呢?而現在連個理由都不給我們,這太過分了吧?」狄亞威難得以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話,他因感到不被對方信任而憤怒。
家人?朋友?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砰!」瓶塞打開時發出輕脆的響聲。遺忘裝出找杯子的樣子,在屋中慌忙地轉過一圈,後只得放棄地就著瓶口灌下一口。
項尚礞上前從她手中奪過酒瓶,眼神中也有著不諒解的苛責,「我知道你酒量很好,但這麼喝法還是會醉的。」
這個男人……一直都是這樣,從來不說心里話,被奪去酒的人深深嘆一口氣。再看向另外兩人的時候,自其眼中射出的銳利冰冷的目光足以使人不寒而栗。
「你們想知道的,我會說,但不是現在。如果你們這次能順利完成任務的話,就夠資格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風都。」
「資格?我沒听錯吧?」狄亞威憤憤然地以拳擊了下桌面,可憐的花朵在細瓶頸中受驚地彈跳一下後又復歸為初始的靜謐。
他們不是好搭檔好朋友嗎?什麼時候需要「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