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目光又射到電腦屏幕上。
也許……他錯了,喬怡根本就不是奧林波斯的神祗,而是提坦族的……要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誰。
她究竟是誰?
赫梅思不由地提高了警覺心,他一定要派人監視喬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一向是個小心謹慎的神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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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色斯一見進門的兩人便不情願地別過頭,寧願無聊地盯著電視畫面,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他已經持續四天沒同喬治說話,因為憤怒。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女人,他討厭!
「那西……」喬怡小心翼翼地探問,心中祈禱對方已經消氣了,但看上去的事實恰恰相反。
「我好渴,不知冰箱里還有沒有剩余的冰水。」不理另兩人間的暗潮洶涌,引起爭端的人鬧鬧地晃進廚房,自管自舒服。
「那西……是我不好啦,我道歉還不行?你已經四天沒理我了。好了啦,下次,下下次,再下下下次……我一定不會再這樣了。日 已經住下了,而且也沒添太大的麻煩……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喬信走到生氣者的身邊第N次低聲下氣地道歉。
沒添太大麻煩?那是給她吧?自從那小表住進來後,他就不能像以往那樣自由幻化成水仙,不能連著睡上數天數夜……不僅如此,還得被迫過普通人的生活,整天面對那小表的冷嘲熱諷,听那小表喜歡听的搖賓音樂,吃那小表喜歡吃的垃圾食物……如果他在忍受的同時還不生氣的話,他寧可同神時代一同覆滅。
最重要的是他討厭神時代的一切,哪怕是奧林波斯山眾神低的轉世也好,討厭就是討厭。那些個沒事做惟恐天下不亂,總喜歡插手管別人閑事,為自己的利益不惜以堂是借口行卑鄙之事的神抵們,他非常討厭!
「那西,同我說話吧,哪怕是罵我一頓也好。你不要再生氣,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她一邊央求,一邊往身旁人的懷里靠。事到如今,也只有用這最後一招了。要是那西再不理她,她肯定自己會瘋掉。
他的雙唇固執地挽成一條直線,身形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喬怡接近的範圍,但礙于有旭日 在,所以無法運用法力讓自己瞬間消失。
他的行為模式似乎早就在另一個的預料之下,喬怡干脆伸出手臂,驚慌地摟住竭力想拉遠彼此距離的美人。
「放開我!」見一身汗濕的她黏過來,潔淨的那西色斯忍住尖叫的沖動,大喝道。
被喝的人倏地睜大眼,水汪汪的,抬首盯著上方那張即使流露厭惡情緒但仍能讓人心跳加速的俊臉,「那西……那西……」
「干什麼?快放開我!」他討厭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自己,討厭她不洗澡就黏在自己身上,討厭她哀怨又可憐的神情,討厭……所有的這些都讓他感到無能為力,因此才討厭,「不要!你好不容易才同我說話,我才不要放開你!「她摟得更緊,而且像只恃寵而驕的貓,一個勁地往主人身上贈。
從廚房出來看到兩人說話情景的旭日 驚訝萬分,嘴里的冰水一口噴出,不巧的有幾滿,就那麼幾滴,濺到了那西色斯的臉上。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當我不存在嗎?還是要霸王硬上弓?」他抓著機會就嘲笑喬怡與其那美得令人驚艷的男友。
那西色斯的臉色白如紙,連僅剩的一點血色電褪得一干二淨,跟神冷得能凍結炎夏的悶熱天氣,「不要胡說,小表,你知道什麼?走開啦,都是你干的好事。」喬怡心虛地轉首責備旭日 ,一只右手卻悄悄爬上那西色斯的臉幫他擦掉那幾小滴水珠。
「那……那西?」右手被對方抓住,握得生痛,她驚呼。
「你想留在這里,那就待著好了。」他拋下這句話,便抱著搞不清狀況的喬怡換上出門的鞋沖出屋子,噫?那個總是不拿正眼,不受自己挑撥的冰山美人終于被他惹毛了嗎?
旭日 手里拿著沒有水的玻璃杯,深覺難以相信,隨之大笑出聲。真的好有趣,不光是人前人後不同態度的喬怡,還有那西色斯,他們這兩人真的是太有趣了!
同他以前周圍的那些人絕對是不同的,尤其是那西色斯。除去驚人的容貌不說,他那種一向不為所動的個性,淡然的生活習性,幾乎沒有七情六欲的性情,真的會是普通的人類嗎?
那個赫梅思也是這樣呢,不動聲色地整日間掛著和善的微笑,實際上又怎麼樣呢?實際上卻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掠奪者,掠奪了原該屬于他的一切,旭日 的神色又陰暗下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希望自己不是旭冕的兒子。再多的家財他也不稀罕。一點也不稀罕。因為錢並不是萬能的,這一點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
第六章
被那西拖著走到太陽底下,喬怡連痛都來不及喚出聲就又被甩掉。那西一定是氣瘋了,要不然向來厭惡外面世界的他怎會拖著她走到街上?不敢抬眼看他陰沉憤怒的神色,她只有垂首盯著自己方才被那西主動握過的手……
那西的手是冰涼的,舒服的涼意。她突然不合時宜地傻傻地笑了。
眯著眼仰首看天空中偏西欲下沉的太陽,那西色斯確定自己已稍稍冷靜下來。數萬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生氣過,忍耐是有個限度的,他覺得他對旭日 的忍耐也只能到這。看著喬怡,她正低著頭不知發什麼呆。
「走吧。」都因她才會有今天這樣的麻煩,他微消的氣又冒了上來,不顧她在想什麼就率先準備過街。
「等……等等……好痛……那西……」因他冰質聲音掠過耳邊而回過神的人欲快步追上走在前面同伴,卻發出慘叫。
他無奈地轉過身,兩條眉糾結在一塊兒,滿是受夠了的厭煩。
「又怎麼了?你惹的……」
他無法再責備喬怡,因為被責備的對象此刻已難看地跌坐在地上,沒穿鞋的腳沾滿了塵土,而右腳還染了血……不,不是染的,因為旁邊有一堆碎玻璃。
「痛……」喬怡咬著下唇,抬起頭緊張地看向丟下自己的人。當看到那西色斯就站在眼前時,臉上閃過安心的表情,但隨後也意識到流血的疼痛。
他一動不動地略低頭看著受傷的她,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淡然地看著,什麼話也不說。頎長的身影遮住了部分的陽光,在喬怡的頭頂形成一片不定氣候的陰影。
「沒關系的……我……我們去哪兒?等會只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包扎一下就行了……我……」她覺得那西此時一定是更生氣了,因為她又惹了麻煩,那西討厭髒,討厭血。急急地用手臂往地上一撐,試著站起來,可是這一用力,腳心底的玻璃碎礫刺得更深,她來不及慘呼便又重新跌坐在地。
鮮血以數條粗線境蜒地于地面流淌著,並且還能看到因移動而留下的不完整血印。她想呼痛又忍住的表博全映在俯首站立者的淡藍色眼珠中,那稀薄如大氣層的藍色,照理應是淡淡的憂郁,可是沒有,只有喬怡因忍痛而扭曲的五官。
那西……會……討厭……
她沒有勇氣面對對方毫不留情的厭惡眼神,于是別過頭,下巴微揚高,不願讓淚水掉落,「笨蛋!」他罵道。語氣是一慣的淡然。
是的,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笨蛋,她很清楚這點,無法反駁的清楚,下唇都被咬得有些腫了,可是她卻不敢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