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陷害我當班長?」下課後他追上陰謀者同。
「陷害?不必說得這麼難听吧。」她不動聲色地微笑,「全班學生中我只認識你,當然讓你當班長。」
「我不會當的,你選其他人吧。」他狠狠擱下話,轉身就走。
「你可是有不少把柄在我手里。」喬怡撕開餅干包裝袋,整整一天她都不太舍得吃。現在則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隨便你。」旭日 的身影頓住。
「哦,那好,我現在就去找主任,告訴他我不願當你們班班導的最大原因是因為你的劣跡。你不想再讓你父母到學校處理這種不名譽的事情吧?」
他父母?被威脅的人滿臉黑線,他討厭別人提到父母的事,可是……
「我懂了,我會盡力配合你。」
「謝了。」嘴里塞著餅干的人滿足地笑著,即使今天一大早的開始不太順利,可她的心情還是出奇的好,而且今天的餅干是有史以來最好吃的。
她邊走邊咀嚼,一雙命犯桃花的媚眼兒又眯成了半月形。
她好像很快樂的樣子,為什麼?因為整到了他嗎?旭日 憤怒的目光緊追著抱著資料咬著餅干悠然離去的人,眼神逐漸化為陰冷。
他討厭別人在他面前提起父母,討厭別人威脅他,討厭……新的班導!
喬怡討厭高溫的天氣,討厭要與很多人擠公車。烈日下,朝公車站走去,她毫無形象地繼續咬著那些剩余的餅干。
「小怡。」汽車與人聲同時將過馬路的她喚住,二輛俗艷的紅色歐洲款式的小汽車停下。
「爸……」她躊躇地喚了聲駕駛者,心里訝異竟在學校門口遇到多年不見的父親。
「上車,我有事找你談。」萬年不變的冷然口氣,缺乏父女感情的關系讓彼此形同陌路。
她無言地上車,意外地發現車後座上有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小怡姐好。」喬菲長得就同她那過分肥胖的母親一樣,五官與身材都是扁圓的,連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也是,簡直沒有一處像她們斯文俊朗的父親。
「好久不見。」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妹妹。可是也說不上討厭,只是如陌生人。不,如同她的那些這個年齡的學生。
「小怡姐是這所學校的老師真是太好了。」
「嗯。」對于妹妹羨慕的表情。她不甚熱情地回應一聲,隨後看向一旁專心開車的父親,「找我有什麼事?」
「是小怡上高中的事,本來我和她母親都不想找你的。但是現在實在托不到人幫忙了,所以只有找你。」喬永低沉著嗓音,不敢看大女兒。
「上高中?可是不是已經開學兩天了嗎?」她不可思議地問。
「是,要進你們學校,小菲的成績還差兩分。如果讓她念普通的學校就太可惜了,本來我們想出點錢,可是近來公司不景氣,一下子湊不齊這麼大筆數目。」
這同她有何關系?為什麼要來找她?有必要嗎?這些年來,他們父女的關系一直處在「我不求你,你也別來煩我的」緊繃狀態。
「本來想托熟人想辦法的,但對方說名額有限。小怡,我知道你們學校對教師有優先的待遇,只要是教師的直系親屬就可以免試免費人取。小菲是你親妹妹,雖然你們不是同一個母親。」
「我懂了。」她並沒有因為父親向她低頭而感到高興,相反,心像石頭般沉甸甸的。
「我知道,過去我同小菲的母親對你不夠關心,但好歹這些年你的學費生活費我們有出過。我們不求你回報些什麼,只希望你能幫自己的妹妹一次……」
越听,喬怡就越覺得車里悶得難受。她不想听,也不想說話,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的街景。
「為什麼要把你前妻的女兒帶回家?」陌生尖細的聲音又回蕩在耳邊。
「我也沒辦法,她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她叫做父親的男人無奈道,「放心,我不會讓她住在我們家的,已經聯絡好住宿學校,等下星期開學我就送她走。」
「……小怡,小怡!你有在听我說嗎?」
喬永急切的話語喚回片刻神游的女兒。
「啊……我听著,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就同校長說。我們學校是有這樣的優先條件,應該沒問題……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來就好。」
「反正順路,我送你回家。」不曾有過的體貼令另一人更覺悶得慌。
「我要買點東西,就在前面放我下來。」她的手已不由自主地觸到了車門。
見她堅持,做父親的便也不好再說什麼。車子平穩地停下,她下車。
「小怡,謝謝。」喬永這時才敢認真地凝視印象已經模糊的女兒。
「同自己女兒是不用說謝謝的。」她故作平淡地回答。
「小怡姐,改天來我家玩。」喬菲揮手同她告別,換來的是只是對方不經意地一瞥。
走在驕陽下,她準備擠公車。有比擠公車更讓她討厭的事,那就是乘坐她父親開著冷氣的豪華車。
心情抑郁得令她感到渾身乏力。
為什麼父親要來求她呢?而且是為了同父異母的妹妹。小菲得到的是她從來也沒得過的,只是為了小菲能進這所重點高中父親就可以回過頭來求一直以來都被遺棄的大女兒。明明小菲的成績就算進不了育仁學校,進其他重點高中是沒問題的,只因為育仁學校是這個都市最好的高中嗎?
好難過!她的心跳緩慢,一下,一下,沉重得令她失去所有力氣。
包里還有那西給她的餅干,可是現在她一點食欲也沒有,早上起來後的好心情也飄到九霄雲外。
為什麼他父親還要想起她這個女兒呢?都已經三年沒聯系了。為什麼要為了小菲求她呢?她們都是他的女兒。
她想笑的,可是怎麼也笑不出。
原以為已經不在乎父母對自己的態度了,可是當再遇到時,她還是不由得被傷害了。
懊說自己太敏感了嗎?但有哪個孩子可以對父母的態度不敏感呢?她是父母親生的,不是路邊撿來的。
如果不想要她,為什麼要生她呢?如果嫌她是累贅,為什麼要讓她出生?
她一直都想問他們,可是他們連問話的機會都不給她。
吸吸鼻子,現在她只想哭……
那西色斯睜開眼,雖然沒听到喬怡回家的聲音,但是他感應到了她的悲傷。就像很多年前的晚上,她站在天寒地凍的湖邊哭泣時;就像這些年來,她感到孤獨無助寂寞時;就像她每次都感到自己無力生存時。
他搖搖首,甩掉她傳染給他的混亂思緒,化成人形。
她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可是卻沒有掉眼淚,靜靜地發著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相。
「那西?」沒有平日的喜笑顏開,只有如受傷孩子般的不安表情。
「你好吵,害我睡不著覺。」他不滿的話語完全是缺乏同情的殘酷。
「吵?我沒吵你,我……」她覺得委屈,輕咬著唇,眼眶逐漸濕潤。
那西色斯抬起手,輕敲她的額頭,語氣變得柔和。
「我不是指你說話,我是指這個……你的頭,你想的東西太亂了,吵到了我。」
「咦?」她不懂,坐直身體仰首看他。
還不懂嗎?真是笨蛋!那西色斯在心里低嘆一聲。
「過去的事情都是無意義的,你想得太多了。」
「……那西……」他知道她在為什麼事情難過?他這是在安慰她嗎?喬怡想高興地笑,眼淚卻偏偏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誰說那西冷酷又寡情的?十幾年來在她傷心時陪著她的就只有那西而已。
「喂,別把眼淚擦在我衣服上。」那西欲推開猛撲過來的喬怡,反而被摟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