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嗎?」特哈爾昔突地問道。
低低逸出一絲諷笑,加那利斯雙眸閃過諸多復雜的情緒,他淡然地道︰「恨?我已經忘了那種感覺。」
他恨嗎?只能說他無法釋懷吧!永遠……???
她是被吵醒的。
一陣紛沓的腳步聲打擾她的睡眠,格楠雅揉揉眼楮,硬撐開沉重的眼皮,茫然的環視著四周。
唔!天才剛亮呢!微微穿透進來的晨曦明顯的還披著一層霧氣和粉色,怎麼外面就吵成一團?
難不成敵軍攻進來了?
傻傻的笑笑,她旋即起身,披在身上的涼被順勢滑落下來,呆了好一會,她才愣然的拾起。
從指尖傳來的些許殘留暖意不經意的劃過心湖,造成小小的激蕩,也不過是一會兒的工夫即斂去……外頭愈演愈烈的騷動令她分心。
好奇心驅使下,她步出加那利斯的寢宮,一眼望去的即是花閣樓台上的嘈雜人群,顯然的,那正是騷動的來源。
緩緩的走下階梯,越過立于湖面上的九曲小橋,擦身而過的淨是神色慌張的侍女、侍衛,她不禁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樓台。
到底發生了何事?
榜楠雅很想攔下一名侍女問清楚,可是礙于橋上行人匆匆,似乎沒人會對她投以注目的一瞥,除了讓路、聳肩外,她只得自力救濟,花費些力氣走向那樓台。
距離那階梯尚有十步之遙,一記忽地傳來的怒吼聲便令她驚悸的停住腳……那是王的聲音,他在生氣。
這個認知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冒犯,猛地縮回腳步,她快步的往回跑,她可不想再觸怒王,火上添油,到最後被生吞活剝的可是自己。
不期然的,一抹火紅的縴縴身影映入眼簾,格楠雅一見那窕窈的身影就知曉那人是王後,不知怎地,她不想和王後撞個正著,回避的念頭使她快速隱于回廊的樹叢後,待城蘭斯伊一行人走後,她才翩然走出。
俏?依然閃著困惑。
這皇城還真教人模不著,總是神神秘秘的。
才一轉身,便見倫格安慈藹的笑容迎面而來。
榜楠雅驚喜的漾開笑容。
「倫格安,你怎麼跑到這兒?」女官一向很少外出的,除非宮中有重要的場面,且身為女宮之一的倫格安很少出現在此,這倒教她詫異。
「今天是祭司返國的日子,所以大家才會忙成一團。」祭司恩維是皇城內屬于重量級的人,他的返國可是一等一的大事,迎接場面可不能太寒酸簡陋。
為此,清晨的皇城才會鬧烘烘的一片。
「是這樣呀。」格楠雅根本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她甚至覺得不關她的事。
「所以呀,王和王後必須親自外出迎接祭司的歸來。」倫格安柔和的語氣中隱約透露著無奈。「而王卻遲遲待在花閣樓台上不肯下來更衣,他偏執的個性真讓人拿不出個主意來。」
呵,這的確像加那利斯的作風。不自覺的,格楠雅逸出了笑。
倫格安古性的橫她一眼,逕自道︰「不知王後勸說得如何?」
哦,原來王後是去當說客的呀!
「王就是這點脾氣令人沒轍,好端端的對祭司擺什麼架子,再怎麼說,祭司總是象征利日比的祥瑞之人哪。」一早的忙碌穿梭,令倫格安不免有些牢騷,牢騷之中又飽含著對王的寵溺之情。
「王和祭司不合?」依照王的死脾氣,他肯定和誰都處不來。
「簡直水火不容。」嗟嘆一聲,她不想去分析他倆不和的原因,一顆心全懸在迎接儀式。是否能完美達成。
「那豈不是有好戲可看了?」一句無心的話卻換得倫格安一聲無奈的長嘆。
悄悄吐吐舌尖,格楠雅訕訕的傻笑著,好久不曾顯露的純稚點滴的回復,稍稍掃去個把月來的陰霾。
「王的怒氣可不是每個人所能承受的。」倫格安語重心長的說著,頗有泄露王會遷怒于人的事實。
「說的也是。」她可是深有同感哪!
她可承受不少加那利斯陰晴不定的脾氣呀!有時回想起來,她難免會直打哆嗦。
「對了,王待你可還好?」話鋒一轉,轉到她身上。倫格安別具深意的看向她。
多少她能嗅出這女孩和王之間的曖昧不明,可她又無從判斷,王的態度太教人匪夷所思了。
吧笑兩聲,格楠雅狼狽的轉過身去,隨手摘下一片葉子,無意識的把玩著。
王待她根本不能用好與壞來區別,她不過是王的獵物罷了,他待她是無心的。
而無心之中挾帶著無情,似又閃爍著有情的星芒,教她胡涂了,似乎也把心搞丟了。
她真的無法分析自己目前的處境,只能抱著過一日算一日的心態。
瞧出她的矛盾茫然,倫格安溫柔的按住她的雙手,「別胡思亂想,你是個好女孩,上天會給你一個公平的對待。」
會嗎?她聞言不禁抬頭望向蒼天。
她心中的奢望會成真嗎?
她無言了。
而此時那位被人三催四請的王懶洋洋的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現了,遠遠的,她就注意到他被人潮淹沒的身影,當然在他的身邊還有個王後隨侍呢!
她的眼眸可沒放過那美麗的倩影,看在她眼底,那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的俊俏無儔;女的艷麗嬌美,散發出來的絕配光芒狠狠的刺痛她的心……她能奢求嗎?即使只是他微不足道的一瞥。她茫然了,也許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該讓心中那模糊的曖昧情懷萌芽才對。
擾亂了她、擾亂了她呀!
第七章
來到皇城門外,像征大禮的紅色步毯已筆直的鋪好,直落于前方看似樸素、實則貴氣凜然的馬車下,待一臉臭臭的加那利斯站定後,立于兩旁的侍衛才在他的眼色下掀開竹簾。
隨即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淺笑吟吟的貴氣臉龐,垂落于身後的及腰發絲迎風起舞,一襲純白的長袍將他襯托得更高雅月兌俗。
他有種獨然的純淨氣息。才現身一會兒工夫,他就攫獲眾人的好感及歡迎的目光。
惟獨加那利斯例外。
不情願的伸出手,他按照禮儀將祭司恩維請下來,臉色深沉的他和恩維和煦的笑容,形成強烈的對比。
從容的迎上他那不友善的眸光,恩維笑了笑。
「好久不曾問候過王了,不知王最近過得如何?恩維可是牽掛得很呢。」
誠摯的語氣在加那利斯听來簡直暗藏諷刺。眉一挑,他冷哼道︰「祭司可真費心。」要不是現場耳目?多,他才不甩他呢!
哪還會待在這兒和他廢話一堆。
恩維好脾氣的笑了笑,「心系于王本是祭司該有的責任,我還覺得自己怠忽了職守,不能常?王祈福、分憂解勞。」
「這就是你飛奔而回的原因?」他冷笑,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完全沒露出嫌惡的神情。
「再不速回,祭司一職可能將由他人頂替了。」溫和的笑容里不見一絲暗嘲,听來反而像在陳述一件事實,毫無摻雜其他的情緒成分。
「你不笨嘛!」他冷然的掃他一眼,語含冷諷。
恩維並沒有情緒上的起伏,仍然保持著超然的冷靜,微微一笑。
「有些智慧是被磨練出來的,隨著經驗而累積。」暗地里,他反將加那利斯一軍。
揚揚眉,加那利斯笑得極危險,狂戾的光芒在眸中跳躍,迸出點點火花。
「真是句至理名言哪!本王會謹記于心的。」
懊死的里蘇,該死的喀里托,怎麼沒能攔下恩維?怎麼沒探到他秘密返國的消息?
看來,他必須再把他追派出去,最好是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