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瀟然點頭答應。
「我答應你。」
他拉起了水凌的柔荑,看著她,眼里盡是堅定的承諾。
她回望著他,在眼神的交會中,給予彼此山盟般的誓言。他們之間再不只是道德上的責任而已,而是真正的情意牽絆。
風瀟然從懷中掏出了傳家寶玉,這一次,重新而又慎重地交給了水凌,代表了他對她的保證。
「報仇之後,我們就月兌離現在的一切,重新開始。」
水凌眼中蒙上淚霧,她接過了風家寶玉,沉甸甸的,像是接過了他的一顆心一樣。他終于正視了自己的感情,也理清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以後,就是生死與共的夫妻了。
水凌踮起腳尖,獻上了初吻,獻上自己給她的丈夫。而風瀟然低下頭去,擁住了他的妻,他誓死保護的女人。
天為被,地為裘,寒風的猛烈呼嘯仿佛成為了歡悅喜慶的鼓奏樂曲,而四周高大的雜草左右擺動,像極了雙喜紅燭上的火焰。
他們的熱情溫暖了彼此,也溫暖了寂靜的荒野。
洞房花燭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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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悠長而響亮的鳥鳴聲從天空中曳過,驚醒了尚有濃濃睡意的水凌,她攢起黛眉勉強地睜開惺忪睡眼,卻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眼楮。風瀟然饒有興致又略帶笑意地望著她,她低頭,發現自己身無寸縷,一張小臉迅速地燒熱起來。
「醒了?會不會冷?」風瀟然關切地問,將覆蓋在她身上的衣裳拉得更緊密。
水凌回想起昨夜的纏綿,俏臉羞紅,她低垂著腦袋,搖搖頭。
「不會冷,只是有些……不舒服。」昨晚一整夜都靠在風瀟然的胸膛上酣夢,他溫暖的體溫暖和了她的身體、她的心,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寒意。
風瀟然一愕,然後突然笑開了臉。
「不會了,下次就不會了。」
他的笑容讓水凌望傻了。與水凌在一起,就是有一種與世隔絕的輕松之感,他可以忘卻一切不愉快的傷痛往事,他可以是最單純、最簡單的自己,無須當一個人人懼怕的冷面閻王,而是一個深情的丈夫。
水凌睜大眼楮望著他,因為他的笑讓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開懷起來。她笑眯了眼。
「好啦好啦!趕快起來穿衣裳了,不然萬一有人打這兒經過,還以為咱們是一對奸夫婬婦,在這種荒郊野外偷歡尋樂呢!」她推了推他,要他先起身穿戴整齊。
風瀟然很快地將衣裳一披,長褲一套,兩三下便已經穿好衣裳。轉向水凌,卻見她正在整理她的肚兜。一感受到風瀟然的目光,她立刻酡紅一張臉,抓起身邊還沒穿好的衣裳蔽體。
「嘿!你轉過來做什麼啦?轉過去轉過去。」縱然昨夜已成夫妻,她仍是帶著少女的嬌羞氣息,要她在一個男人面前赤身,總是羞赧。
風瀟然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又忽而一笑。
「你動作這麼慢,還是讓我為你換衣裳吧!」說著,他便上前走到她身旁,低子去,見水凌睜大了眼楮,不相信地看著他時,他只是拾起了她身邊的那寸青絲,妥善地放在自己懷里,然後故做驚訝地看她。
「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你以為我真要幫你換?」
水凌先是看他這樣寶貝自己的發絲感到窩心,又听到了他的嘲弄而氣鼓了一張小臉,她邊綁著肚兜上的帶子邊嘟嚷著。
「哼!什麼冷面閻王嘛!這樣欺負人家,我看你還是改成笑面登徒子算了。」
笑面登徒子?
風瀟然因她的話不可自拔地笑著。這個小娘子啊!總是能夠卸除他的偽裝與心防,讓他表現出人性最自然的一面。
水凌迅速穿戴好衣服,她將玉佩系好,望見了不遠處的山頭,喃喃地輕問。
「風大哥,那就是你要去的大別山了嗎?」
風瀟然斂去了笑容,看著山頭,一種奇異的憤怒悄悄地又佔據了他的心思。他一語不發,但冷酷的臉色已經說明一切。水凌點點頭,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該了結的還是必須了結。」她誠摯地望著自己的丈夫。「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不過你要答應我,去哪里都要帶著我去,可以嗎?」她怕風大哥又會放她一個人不管。不論生生死死,她都要與他同當。
風瀟然握住了水凌的雙手,她堅定的眼神訴說著她款款的情意,他點頭,承諾著。
「我答應你,復仇之後,我們就有不一樣的生活了。」
退隱江湖,他們將回歸到最初,種幾畝田地,養幾個孩子,過一些平凡人所過的日子。這樣的景象,讓水凌欣然地笑起來,但伴隨而來的,是一聲響亮的肚子咕嚕聲,高高地揚起,讓原本正經八百的情緒頓時消失無蹤。而風瀟然听聞,低低地笑起,水凌則是一臉尷尬地直跺腳。
「哎呀!有什麼好笑的嘛!肚子餓很正常啊!你還不快去找些東西來給我吃吃,想餓死你的小娘子啊?」
「是是,我這就去。」風瀟然帶著笑意點頭,還不忘記叮嚀她。「不許亂跑,在這兒等我一會兒,知道嗎?」
「知道啦!相公,還不快去!」水凌揮揮手,然後抱著自己的肚子。「人家快餓慘啦!多帶些東西回來給我吃啊!」
風瀟然一頷首,馬上飛也似的奔了出去。水凌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帶著淺淡的笑容與充實的幸福感,她抱著自己的腿,細細地品嘗著與風瀟然之間那種流轉的情愫,這讓她揚起的嘴角總是放不下來。
從初識到現在成為真正的夫妻,發生了許許多多事,她也可以預見自己未來的日子必定不會平靜,但她仍會堅持著對他的信念,守著他,伴著他,因為他是她水凌的夫婿,一輩子要互相依靠的人忽地,一只手用力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水凌嚇了一跳,立刻回過頭去瞧清來者何人。看清了來人,她瞪大了一雙銅鈴眼。
「呀?怎麼會是……」
第八章
風瀟然在荒郊野嶺中迅速地穿梭著,他手上拎著從不遠鎮上買來的包子饅頭以及一些小菜,還從溪邊汲了些清水回來,便立即趕回水凌所待的地方,擔心他那小妻子會餓昏了頭。
遠遠地,他便瞧見了水凌正帶著一臉笑盈盈,拿著手絹兒優雅地招呼著。見了妻子的面容,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他冷峻的臉孔也因此柔和自然,帶起了一絲笑意。他振奮起精神,腳步更快。
「這麼快!」水凌奔上前來,拿起手絹幫他擦拭額心。「來,都流汗了。」
一種奇異的情緒蒙上了風瀟然的眼,他赫然退開,手上的一包東西落地,他撥開水凌的手,有幾分惱怒。
「你不是水凌,你是水柔!」
雖然她們有一樣的面容,但只有水凌帶給他舒適的溫暖感,眼前的女子雖也是一臉笑容,但卻讓他嗅出幾分危險。
她的手愣在空中半晌,然後從容地收下了手絹,眼神頓時發冷。她凝眼望著他,唇邊帶起一抹淡笑,充滿了殺意。
「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冷面閻王’,觀察力可是一等一呢!」她冷哼。「不過,我想你應該就要去見見真正的閻王了。」
說著,她的手伸進了袖袋中,一出手,一把亮晃晃的飛刀穿透了風,飛快地往風瀟然的腦門上揚去。風瀟然見狀,只是微微一偏頭,飛刀劃斷了他竹笠的繩子,卻未傷及他一絲一毫。
他皺著眉頭,不想動手,只想知道她將水凌藏到何處去了。
水柔驚然,她一向自負自己的飛刀從未失誤,沒想到風瀟然竟然輕而易舉地避過。她又揚起手,準備再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