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閃閃爍爍,月光皎潔動人,萬物沉寂無聲,沒有聲音告訴他們究竟該如何是好。
他低低的聲音輕述著。
"我該怎麼辦呢?你與挽兒都是我心中重視的人兒,我不忍傷害你們呀!香兒,你說我該怎麼辦才是?"裴劍晨雙手捧著她細致的臉蛋,說著。"挽兒已經離開四年了,當我好不容易可以面對我另一個開始時,可以好好與我所愛的人過度未來的日子時,原來心中所愛的人兒竟然回來,你能夠想象我心底當時的震撼嗎?"
"不能。"她老實地說了。沒有人可以感受他人的心中感覺,所以相同的,她知道他亦無法知道她心底的真正感受。
一個受盡人間冷暖,看破了人間希望的破碎心靈,在重新感受到了溫暖存在之後,又硬生生地敲醒她的夢,如何有人能夠感受?
"我當時好怕,怕你從此就再也不理我了,怕我們再也沒有將來可言。我也怕我們的事情會傷害到挽兒,東怕西怕的,真的是矛盾極了。"
自己能與在他心中存活四年的女子相提並論,是該覺得夠了。
壓下難過的酸意,她淡淡地說︰
"或許是天意如此,既然你的妻子已經回來,這是上天注定你們團圓的。"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他灼灼目光凝視著她,想知道她話中真實性多少。
受到他眼神的逼視,陸凝香有些心虛地別開眼,但她眼中的不舍意念卻躲不過他,她的淚凝結愈多,就愈是證明她自己話中的虛假。
裴劍晨低頭吻住她甜美的唇形,他深深地汲取她特有的甘甜滋味,深深地嗅聞著她發間的獨特幽香。他以唇舌撬開她的貝齒,與她相互交纏著,像是不舍放開的手相互地緊握。
一陣深吻之後,陸凝香微微地喘息著,她的臉蛋靠在他的胸膛,發現自己也強烈地渴望著他厚實的懷抱。但是一想到如此溫暖寬闊的胸膛是挽兒的所有,是挽兒的依歸,就覺得心中極為絞痛不堪。
或許今日是她與他唯一最後的放縱吧!
為了他四年的苦苦相思,為了念挽有娘親待在身邊,他是該選擇挽兒的。
而她陸凝香呢,早就注定一生的不堪了。
在裴劍晨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她的唇之後,對她的眷戀也愈積愈深。
他緊緊地摟著她的嬌軀。
"我去告訴挽兒吧!版訴她屬于我們的一切,挽兒是個明理的人,她會了解的。"
陸凝香聞言,抬起一雙靈晃晃的大眼望著他。"縱使你背叛了自己的承諾?"
"嗯!縱使我背叛自己的承諾!"他斬釘截鐵地說。
她臉上浮現一抹笑容,輕輕道︰"有這句話就夠了,我也不再奢求。"
"不再奢求?"她的低吟讓裴劍晨不解地鎖起眉頭。她的神情是那樣恬靜,像是第一眼所見,充滿著無謂與冷然。
"想一想你背叛承諾的後果吧!身為你妻子的挽兒該如何自處?我又該如何自處呢?"她刻意地裝出冷寞表情,卻仍不由自主地嘆息著。"一切都是天意,就認命了吧!"
"你怎麼……"
裴劍晨正欲加以反駁,一聲輕盈的叫喚打斷兩人的談話。
"劍晨,你在哪里呢?"挽兒柔柔的聲音揚起,愈來愈近。
陸凝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雙眸中所透露的情緒十分復雜,令他的心絲狠狠地被扣動著。
她淡淡地丟下了句話︰
"好好珍惜你所擁有的一切吧!這是我一輩子都不敢奢望的。"說完,她閃過前來的挽兒,在樹林的另一頭隱沒了身影。
挽兒娉婷倩影翩然來到,原本冷靜的臉龐上有一絲淺淺的驚嚇痕跡,她一見到裴劍晨的身影,馬上投入他的懷中。
"原來你在這兒,我終于找到你了。"
知道陸凝香才剛剛離去,可能還在樹林當中,令他有幾分不自在,他不著痕跡地將挽兒的身子微微推離,關心地詢問︰"怎麼了?瞧你驚慌失措的。"
挽兒重新將腦袋埋進了他的胸口,柔柔的聲音中有著些許的驚悚。
"我剛剛作夢,夢到你離開了我,醒來後到你房里又找不著你,讓我真是緊張極了。"
裴劍晨低頭,看著挽兒頭頂上的分線,有些恍然,仿佛那是陸凝香。
驚覺自己的想法,他趕緊一甩頭,擰緊了眉頭。
"你怎麼啦?這麼晚了還不睡呢?"她抬起腦袋,凝望著他輕輕地問道。
他失笑,不知該如何回答。是該告訴她自己因為想念另一名女子,故而出來尋她嗎?明明內心已不受控制了,明明感情已經偏離了,身為一名堂堂男子漢,他是該將自己對陸凝香的情感老老實實地對挽兒吐露才對。
一下定了決心,他緩緩地開了口。
"挽兒,或許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他低低的聲音像是沉沉的水聲,重重地流過。
"我……"裴劍晨方才開口,樹林里傳來一陣樹枝斷裂聲,回蕩在沉寂的夜里,啪喳一聲極為響亮。
兩個人同時回頭,他知道陸凝香沒有離開,她是想借著樹枝的聲音提醒他。
仿佛陸凝香的圓潤嗓音又在他耳畔輕輕響起——想一想你背叛承諾的後果吧!身為你妻子的挽兒該如何自處?我又該如何自處?
她的話像是一種魔咒,竟讓他怯步了。
如果他說了,他該置挽兒于何地?想當初挽兒是那樣拋棄一切地跟了他呀!而今若他告訴挽兒說自己已然變心,她該如何面對與承受呢?
他怔住了,無法多言。
挽兒挽著他的手臂,頭顱靠了上去,依偎著自己的丈夫。
"瞧你的臉色不怎麼好,應該是要好好休息的。明兒我煮些補身子的東西給你調養調養吧!"
相依相偎的情景映入樹林中一雙燈淨剔透的大眼中,陸凝香望著,只覺心底酸澀的感覺愈來愈深,酸得令她整顆心都擰了起來,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這不就是她自己所說的天意嗎?這不就是她順著老天爺安排的結果嗎?
陸凝香感覺眼前的一切朦朦朧朧了起來,所有的事物都蒙上一層白紗似的霧氣,在她眼底凝聚。
初嘗情愛,竟是這般苦澀無比。早知如此,就應該將自己的心口好好地守住,死死地封住才是。
如今,整顆心已交付于他,再想收回又談何容易?在他面前說得那樣瀟灑,為何見了他們的鴛鴦情深,卻仍是擺月兌不了嫉與妒的侵襲,像是一只只蟲子,一點一點地啃嚙著她。
或許此地已非久留之地,與其看著他們的鶼鰈情深,不如就帶著對他的思念遠走,以免自己與他終將愈陷愈深,無可自拔。
想到此,陸凝香只覺眼中的水氣充斥著,沖破了眼,一滴一滴地垂下。
再好好地看他一眼吧!將他的身影、他的嗓音、他的目光……都一並存放在腦海里,狠狠地烙印下來吧!
這一次,垂淚的感覺竟比上回更是椎心!
陸凝香唇一抿,眼一眨,立刻旋身,娉婷修長的影子逐漸隱沒在樹林中。
***
陸凝香走了。
在書房陪著小念挽練寫字的裴劍晨乍听此消息,整個人像是發了瘋一樣,他的眼睜得像是銅鈴一般大,激動地搖晃著前來報訊的姜大娘。
"什麼叫做走了?走了是什麼意思?"
從未見過斯文的裴劍晨有這麼大的反應,令姜大娘有些瑟縮,她囁囁嚅嚅地開口。
"今兒我去叫喚香兒出來用早膳,叫了半天沒半點回應,便不打算吵她。誰知正午了,我去叫她仍無回音,只好逕自開門進去,誰知道香兒的床空空如也,只看到桌上的這張紙條。"說完,她抬起手,搖晃著她拿來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