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認,那天她把氣都出在杜藏璽身上太不公平了,可是這也突顯出一直以來她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她無法知識他那五光十色的生活。
這時電話響了,她走進房里接听,是工作人員提醒她半個小時後在大門口集合。
白天她一個人租車閑晃,夜晚她排了豐富的旅游行程,今天是觀星。
裘熙熙稍作準備之後走出小木屋,經過游泳池,她看了那對同性情侶一眼,他們擁抱在一起,在夕陽下睡著了,看起來好幸福。
她心里不禁感到羨慕,如果可以,她也想跟杜藏璽一起度假,這麼浪漫,這麼平凡。
深夜,裘熙熙回到小木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滿是那對同性情侶擁抱的畫面。
她抱著枕頭哭了,她想念杜藏璽,這一刻,她好寂寞,想念起他溫柔的笑臉,生活里有他太久,沒有他,她只覺得做什麼都沒有意思。
記得那一晚,當她話說出口的那一刻,杜藏璽臉上震撼的表情擰痛了她的心,而後,他深深的看著她,沒再說話,轉身就走了,他受傷的背影引發她的內疚,她不得不承認,那一秒,她後悔了。
而那後悔的感覺後勁很強,直到今夜她仍走不出低落的情緒。
可是她怕啊,與他相戀得面對這麼多事,她還沒有準備好,所以只能逃避,這樣錯了嗎?真的錯了嗎?裘熙熙無法入眠,起身打開電視。這寂靜的夜,她需要電視讓她別再胡思亂想。
頻道停在日本的綜藝節目上,是請藝人來互相吐槽,內容麻辣有趣。她靜靜看著,曾經,與杜藏璽兩人窩在沙發上看這個節目,笑得前俯後仰,現在,內容一樣逗趣,可是她心情沉重,完全笑不出來。
節目在她凝滯的眼神中結束,她轉向新聞台。
遠方傳來戰亂的消息,許多人顛沛流離,感情豐沛的她眼眶紅了,這些人好可憐,無家可歸,更無時無刻恐懼著敵軍的轟炸……下一則新聞中,忽然出現一張熟悉的臉,是雷揚。
雷揚站在他的動物醫院門口,手里端著一碗大腸面線,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前方正對著鏡頭說話的女記者。
「記者現在正在動物醫院門口,獨家采訪雷揚醫師。」記者走到雷揚身邊,將麥克風遞到他面前,道︰「雷醫師,請問你對于Renee公開表明與杜藏璽已沒有關系這一點有什麼看法?」雷揚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你沒看到我在吃大腸面線嗎?」接著他慢條斯理的拿起湯匙,就這麼面對鏡頭舀起面線來吃。
電視機前的裘熙熙忍不住笑出來,開始可憐起那位不知所措的女記者。
「呃,那我們等你吃完再進行訪問。」記者萬分尷尬的對著鏡頭笑道。
「我吃完啦!」雷揚像是故意的,吸哩呼嚕喝掉那碗面線,忽然間問那名記者,「你喜歡大腸面線嗎?」
「呃,喜歡。」她有些呆愣地回道。
「那蚵仔煎呢?」雷揚眼色一沉。
「也喜歡……」女記者不大確定的這麼回答。
雷揚忽然氣得跳腳,「那你們干嘛把它趕走?都是你們這麼無聊,害蚵仔煎跟著走掉了!」
「蚵仔煎?那到處都有賣吧?」女記者听不懂,以基本常理回答,他指著她的鼻子吼道︰「你以為要買就買得回來?像它這麼漂亮的我還從來沒見過!你以為你買得到嗎?啊?」
「蚵仔煎……漂亮?」女記者睜大眼,看著帥氣的雷揚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腦中開始猜想,雷揚恐怕是因為女友裘熙熙的失聯被逼瘋了。
雷揚瞪著她,說︰「我告訴你,你們拍到的遛狗照片根本不能證明什麼,那只狗是我的,裘熙熙只是正巧遇到,所以跟我的狗玩了一下而已。」
「可是……我們也拍到杜藏璽牽著那只狗散步的畫面……」
「那是我借給他的。」
「你把狗借他?」狗還有用借的喔?
「對。」雷揚點頭,又道︰「我警告你們,不要再亂報了,都是因為你們這麼無聊,杜藏璽才會被嚇跑,連狗也被帶走!」他快氣死了,好多天沒看到蚵仔煎,他多想跟它玩丟接球、玩坐下、握手啊!
「等等,你是說狗是你的嗎?」又怎麼會被杜藏璽帶走?
雷揚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但他的臉皮一向厚得連子彈都打不穿,于是揚高聲音道︰「嘿啦、嘿啦!狽是我的,怎樣?」
他倏地一轉身便走回動物醫院里,將鐵門拉下,只剩女記者呆呆的拿著麥克風站在原處,接下來,畫面又轉回棚內,主播繼續播報下一則新聞。
下一則新聞仍然是關于雷揚的報導,主播表示,雷揚最近的曝光,引起大眾熱烈討論,成為最新的焦點人物。
電視機前的裘熙熙,哭得唏哩嘩啦。雷揚睜眼說瞎話的演出,奇跡似的讓她感動,觸發內心深處的情感。
是啊,媒體報導的不一定是真的,那麼雷揚也沒有必要說實話啊!鏡頭里的雷揚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毫不在乎看到新聞的人會怎麼想,他大可扮演一個俊帥有型卻為感情憂郁的獸醫師,可是,他偏偏表現出毫不講理,只愛吃大腸面線的難搞模樣。
想到這兒,裘熙熙不禁又哭又笑。新聞報導她劈腿,那又怎樣?杜藏璽不這麼想,他知道事實,那就好了,可是她偏偏只在乎路人、同事的看法,卻忽略了最愛的人是怎麼想的。
至于她的家人,他們的確讓她難過,心痛,可是,就這樣遷怒,這樣單方面拒絕杜藏璽,對他公平嗎?裘熙熙想起了他,他在人前扮演冷靜的男模特兒,男人羨慕,女人愛慕,可是說來有趣,他私底下愛烹飪,會自己做豆漿,是個溫柔的新好男人。
她該只在乎在她面前的他才是。
早上九點,天色雖亮,但沒有陽光。杜藏璽從床上醒來,坐起身看著窗外一如往常的天空。
他起床刷牙洗臉,而後走出房間,在餐桌上看見哥哥留下的字條,旁邊擺著一個饅頭。他拿起饅頭吃了口,已經涼了。他百無聊賴的癱在沙發上,蚵仔煎跳到他身上搶饅頭吃,他將饅頭舉高,眼神空洞。
他新竹的老家已經被記者攻陷,所以他轉來投靠哥哥。他一直沒有出門,一個人待在這里,看著一系列平常沒空看的推理小說,也租了許多部影集,白天就在小說與影集中度過,晚上他會上網瀏覽一會兒,之後早早就寢。
唉,每天悶在這兒,哪有食欲?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饅頭,打開音響听他最愛的老歌。他很沒公德心的把音量放得很大,那又怎樣?失戀的人有資格如何任性。
「Loveisoeer……」音響傳出歌手低沉滄桑的嗓音。
杜藏璽嘆氣,他的愛情也正好結束。
他就是再愛裘熙熙,也沒有辦法對她的放棄視而不見,是她不要這段感情的,她太令他傷心了。
這時門旁的通話器響起,他按下通話鈕,听見樓下管理員阿伯富有朝氣的聲音,「杜先生,有人來找你啦,我已經放她上去。」
「等等,你讓誰上來?」原來老哥這里的公寓管理是這麼隨興。
「哎喲,你不是說只要是女生都可以放行?啊來的就是個女生啊!」很顯然的,管理員阿伯將杜藏璽誤認為是他大哥了。「如果你不喜歡,再教她下來就好啦。」說完,管理員阿伯很帥氣的逕自收線。
「喂……」杜藏璽有些愣住。糟糕,他該怎麼面對大哥的第N號女友?她若看見他,會不會告訴記者他在這里?不能怪他太多心,經歷過這種風暴,他已沒辦法信任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