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那個塊頭不小,他小心翼翼地躲避著腳下的建築垃圾向前走著,我踢動一小塊磚頭,滾至他落足點。
他一個不察摔倒在地,壓在一堆碎石瓦片上。
快,到喬安那去。
身隨聲動,我們迅速回過去,一個已倒下了,另一個正同喬安搏斗。
我重施故技,只是這會兒磚頭踢到人上,那人一分神,喬安立時一個手刀將他放倒,第三人正好沖過來,時間恰恰好。
注意,另外兩人也搜過來了。樂凡提醒我。
行了,放倒這個後,再去截那個。
只听「撲」一聲,比開一瓶啤酒大不了多少聲音,第三人已然中槍,我猛掩住口,那血直噴出來……
喬安搶了敵人的槍,這時看他左右望望,握住槍向一扇窗走去,不到半分鐘,他趴到窗外,一手拉住外面窗台,踏著一塊用來固定水管的極小凹處。
他撐不了多久,我們弄個響聲引那兩人過來。我踢起一塊磚頭擊向附近的牆,第四人奔過來,喬安由外向他開槍,又一個,第五人也這樣消滅了。
可喬安亦精疲力盡,連撐幾次都無法翻進來。
「可要幫他?」凡問我。
「不用,這時候不必要多事。且看他進來,再制造一次小小意外讓他受個傷便行。」我不是鐵石心腸,只是不願凡暴露,也不願介入間諜戰爭中。
好半天,他終于翻進來,喘著氣卻一步不停往樓下去。
他擔心陳思,他很在乎她,連他的佩槍也交給她了,否則不會這麼吃力,凡又感應到。
雖則心軟,我仍是踢了個碎石到他足底。
他正下樓梯,腳下一不穩,直直滑滾下去。到這一樓的梯底,只有五級台階,但他還是扭了腳。
看他一跛一跛地繼續下樓,我舒了口氣,對樂凡示意,上去和杜蘭會合。
上得飛行器,我馬上說︰「快,送我們到工地外的馬路上降落,我和杜蘭從那兒跑進去找人,對,杜蘭,陳思告訴過你她的大概地點嗎?」
「她只說在機場敖近一個工地。」杜蘭條件反射般說。
「行,那我們便由外面找進去。」我又說,「現在不能下安眠素,我們先救了人,晚上開過會再說。」我和杜蘭下了地,回頭說,「你們先回去等消息。」
我和杜蘭一路找,一路喊進去︰「陳思、陳思,你在嗎?應我們一聲。」
然後是陳思微弱的聲音︰「在,我在,快來幫我。」
我們循聲跑過去,杜蘭大吃一驚,「老天,怎麼會這樣?」
的確兩人都狼狽極了,一身沙土,喬安身上甚至還有血。
我立時鎮定地問︰「陳思站得起來嗎?」
「站得起來,可是喬安、喬安……」陳思聲音打顫,明顯是受了驚嚇。
「喬安怎麼了?能說話嗎?」我走過去。
「只是腳扭了,很累。」喬安聲音很微弱卻很穩定。
「喬安,先把衣服月兌掉。陳思,你衣服也沾到血了,一起月兌掉,杜蘭,把你的外套給陳思。」我極力鎮定地指揮,「陳思別慌,不會有事的,放心,就算傷了人,也是自衛。」
「咦?你怎麼知道?」喬安戒備地望著我。
「咦?杜蘭不是說你們遭到搶劫嗎?」我望向杜蘭。
杜蘭果然和我有默契︰「我猜的啦,你們不是遭到搶劫嗎?」
「是、是。」陳思搶先道。
「那為什麼不許我報警。」杜蘭嘟起嘴,幫著陳思把外衣月兌下來,陳思實在抖得不成話了。
我接過血衣血褲,仔細看看他們身上不再有血沾著,就從自己的包里取出打火機,「啪」一下點著了衣服,等衣服燒盡,找到一個水泥桶,拎了它舀回小半桶石灰水,澆在那一抹灰燼上。
陳思呆呆地望著我,已經不抖了。
我想起來︰「衣服口袋里沒東西吧?」
「沒。」兩人同時回我。
「好,陳思,你試著站起來自己走。我和杜蘭扶喬安。」我先過去將陳思拉起,「快,時間拖長了只怕有危險。」我抱一抱陳思,拍拍她的背,「別怕了,要怕到家再怕,快。」
陳思好多了,我和杜蘭過去扶住喬安,「走吧。陳思跟上來。」我輕吼。
「你怎麼知道我受傷?」喬安還有心問話。
「我只知道你不能走,不然不會和陳思呆在原地,早跑出去了,你不怕他們又叫了幫手回來?」我沒好氣,這大塊頭重的要命,「現在閉嘴,快走。」
來到馬路邊了,我先將他放下,「噓」一聲。
「你們在這兒呆一會,我去去就來,不許出聲。」我輕聲叮嚀。
我鑽出去,運氣不錯,沒人看見。我匆匆跑到附近超市買了兩瓶烈酒。
跋回來,把酒噴在我們幾個的衣服上,還硬灌了喬安一口。
喬安立時明白了,「你很聰明。」而後大聲唱了起來,我拉杜蘭一起抬他出去。
陳思茫然地本能地跟在我們身後,她想必受了極大驚惶。
走到路邊,我低聲問喬安,「你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我自己知道只是扭傷。要不了幾天就好了。」喬安輕輕回我。
我招了車,司機見我們一身酒氣,想拒載,我馬上在他面前放下一張百元大鈔︰「送我們到淮海路那兒,不用找。」
立時三刻擺平了,終于安然到陳思家了,我和杜蘭贏得跟條狗似的,陳思家那幾百階樓梯,再加喬安那一百幾的重量,老天!
喘了半天,我見陳思仍糊里糊涂的,又去放了一缸水,拉陳思起來︰「去洗澡,乖,洗澡去。」
一邊指揮杜蘭,「你照顧她,我來看喬安。」
喬安外套被我燒了,襯衫倒還于淨,鞋子也一早月兌下來丟進超市旁一家醫院前的垃圾筒,無獨有偶,那兒還有受傷病人丟下的沾血的破衣,褲子也是一齊燒了的,因此他身上只余襯衫和內褲,我看著他受傷的地方,的確是扭傷,可腳踝已腫得不能行動,足底也有擦傷。
我走進浴室拿了塊小毛巾,找了盆子從醫藥箱里拿出消毒水先清洗消毒他的腳底。
而後在他扭傷淤血處熱敷,還用吹風機一直吹熱風不讓毛巾冷下來,直到他痛得叫出來,我才改用冰袋替他冰救。
他立時止了痛,而額上已滿是汗了。
我抽一張紙巾,粗魯地替他抹去汗。這半天陳思也該出來了,我去酒櫃倒出一杯酒。
他正要伸手接,我一轉身進了浴室,陳思正在哭,我把酒遞給她︰「喝下去,鎮定一點。」
隨即回身出來,替自己倒了一杯。
喬安又伸手,我端起來自己呷一口,審視著他。
他終于對上了我的眼,「能否給我一杯酒?」
我倒了滿滿一杯,重重地放到他手邊。
「你似乎很不喜歡我,為什麼?上一次見面你對我的敵意還沒這麼深,你既然討厭我又為什麼要幫我?」他喝下兩口酒,並不逃避我的眼神。
我由鼻子里哼出來,「你也配我幫?要不是因為受傷的人也看見過陳思,我根本不想救你,就讓你在那兒被劫匪回頭砍死又有何不好。」
「呃……」他一下子沒料到我的話那麼辛辣,嗆得出不了聲。
我咄咄逼人地指住他︰「就算搶劫,你們怎麼會走到工地里面去?你身上有那麼多血不可能只捅了人一刀又沒把刀拔出來,反正這件事講不通的地方多了,我不理這是怎麼回事,第一次見面對你客氣是因為你讓陳思快樂,現在討厭你是你讓陳思哭。我才不管你是什麼玩意,你只要帶給陳思危險的話,明天一早我就叫人來把你抬到醫院去,管他有沒有警察找你,與我何干?或許為了不讓你把陳思說出來,我該把你裝進旅行箱丟到河里去,你這家伙這麼復雜,根本不能讓陳思幸福,留你何用?要不你答應不說出陳思的名字,明天一早我找人來抬你到大飯店住,這樣如何?只要你保證從今往後再不認識陳思,也不再和她見面,我就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