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我望望窗外,不知不覺間天已亮了。
可等一等,我想起一件要緊事,我如何辨認你?
「不要緊,我見過你,哦,對了,明天別再帶那種太極八卦之類的東西了。」說到後來他在大叫了,然听來仍覺模糊,好似在用一條線路干擾極嚴重的電話。
他見過我?太極圖別針?
啊!我一下跳了起來,原來是他,昨天新亞那個不付賬的人?許多疑問一下子全部解開。怪不得杜蘭見到的同我不一樣,原來是因為太極圖的原故。
而陶瓷別針之所以溶爛則是外星人的杰作。
我看看鐘,已六點了,夏天天亮的早,窗外已一片白了。
我也不去管杜蘭,和衣倒在她的床上,還好可小睡片刻。
到八點半我驚醒,又匆匆趕去上班,等我出門杜蘭仍睡得極死。
不知他們下了什麼藥?會否有副作用?
帶著一肚子疑問我去上班。
站了兩個小時我已叫苦連天,一夜未眠,眼澀身軟,這叫我如何支持到晚上?
已時近午餐,我不由地聚精會神了起來,連我的搭檔小李也問︰「怎麼這會子又精神了呢?」
我不理她只說︰「我先去吃飯,等我回來換你。」
「咦,你還不理陳經理啊,今天是他第十八次約你吃飯了。」小李什麼都好,就是有點三姑六婆。
我白她一眼,走出公司,在陳經理未出現前必須離開,這個人該怎麼說呢,不是不有趣的,而我同他就是不來電。
想到即將見到外星人,我不禁緊張到渾身繃緊。可一出大門,見到那個身影,及他和熙平靜的姿態,我不由自主地松弛下來。
他似感應到我的出現,轉過頭來,同我打招呼,眼里帶著笑。
我仔細留神他的雙眼,與常人並無不同,可昨天……
他迎上來,輕笑說︰「昨天你帶了那個太極圖,其實中國所留傳下來的太極、八卦、易經,都有極玄妙的意義,可以鎮定元神,令人不被幻想所感。」
那昨天我見到的是真的,而杜蘭與其他人都產生了幻覺?
「對,不過那個太極對你而言不過是個飾物,你對它並不誠,因此以我的能力就能摧毀它,若你對它心誠的話,我就對它無能為力了。」
那我現在見到的可是幻象?
「不,」他眼中溢出笑意,「這是一個肉身,當然我們也有能力制造一個立體影像,不過現在不是。今天要談的是大事,如用幻象,我就不能準確掌握你的相信程度與幫我們的意願有多高。」
說著,已來到一家餐廳。
進去坐定,點了菜,我不由想,不知他可需飲食?
他笑而不答︰「細節問題如此之多,如何談正事?」
啊對,我想起來︰「你們究竟為何要這麼做?」
他臉色鄭重起來︰「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以前,我要做一些說明,首先,我們對地球的研究不是一兩天了,同地球生物也有過多次接觸,而有些地球機構也妄想抓住我們做研究。現在有關我的一切你都務必不能告訴那些研究室。如你做不到的話,我們會清洗你的思維,那樣的話會對你造成極不良的影響。而我們的宗旨是,尊重一切生命,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傷害任何生命跡像。」
我知道事關重大,亦極鄭重︰「只要你們所做的事對地球無害,我決不會泄露一絲一毫。」
「我們所做的確是為了幫助地球,你必須相信我們。」
「哦,難道你們全無私心,真是純粹做好事?」外星人也學雷鋒?
「雷鋒?」他驚異,恰恰侍者送菜上來,他閉目三秒,似在資料庫中查找,隨即明白,「是了!雷鋒是地球人中的特例,他幾乎全無私心,不過,」他又遲疑了一下,「我們並不是雷鋒,剛才我也說過,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決不會涉入任何生命規律,現在我們要干涉這件事……」
他話說至此,忽然停頓,望向旁邊。
我也瞄到了,打斷我們的是陳子安,那個對我興趣無窮的經理,他正向我們走來。
噯,蒼蠅,此人好不麻煩,我已不知拒絕過他幾次了,可他就是固執如山西騾子。而且,他竟膽敢在這個重要關頭打斷我們!我幾乎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
老大的白眼拋過去,他還是不識相地走過來。
居然還一面孔受傷表情,「你拒絕我,就是為了他?」仿佛我給過他什麼承諾似的。
我幾乎是惡狠狠地說︰「干卿何事?」
他才一怔,我腦中已靈光一現,索性就一勞永逸也罷,只不知外星人可願同我配合?
我才念及此,就見坐對面的他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隨後他笑,極親眼地問︰「文文,不同我介紹一下嗎?」
文文?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馬上配合地微笑︰「這位是我的上司,陳子安。」
「陳先生,幸會,我叫樂凡。」他伸出手,陳子安勉強同他一握,然並無去意。
我故意看看表,招手結賬,陳子安挑釁道︰「怎麼,你要女人付賬?」
他茫然不解,我忙解圍;「他的錢已全部交給我管了,我們的關系……」我故意羞澀地停下來。
陳子安終于放棄了,苦澀地說︰「我祝福你們。」那個表情看得我微微惻然。
不過我還是硬起心腸,「我該回公司了,我的搭檔還未吃飯呢。」
陳子安連忙接上,「正好我也要回去了,我們同路。」
唉,這個人怎麼這麼煩。
「那我不送你了,文文,晚上再同你聯絡。」他站起身,我才想到,咦,他為什麼要幫我忙?
他正走過我身邊,感應到了我的疑問,低頭在我耳邊輕輕說︰「一來,我們也正要求助于你,二來若不這樣說,你又如何介紹我的身份呢,我怕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他的手自然地按在我的肩上。
我見陳子安睜大了眼看著我們,連忙裝出個甜笑,也低聲說︰「今晚,怎麼踫頭?」
「我會來接你下班的。」他仍維持那個親昵姿態。
我斜斜瞄他一眼,戲演夠了。他這才放開手,轉身離去。
我亦起身,肩上一方肌膚仍微微發涼,他的體溫似乎比人類低幾度。
回公司的一路上,陳子安沉默沮喪的樣子好不可憐,而這是我無能為力的,略給他一點好臉色,他又會纏上來,這種事也同打仗一般,無同情分可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好不容易消滅了,就別再惹鬼上身了。
一整個下午我都極疑惑,不知外星人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竟然倦意全消,精神振奮。
九點半下班,才出了公司,咦,他已經在等我了。我不由想起個老笑話,「我們再這樣見面,別人會起疑心的。」說了之後才想起他不一定听得懂。
他笑︰「你不是已暗示別人我們關系曖昧嗎?」
我臉微紅,無奈苦笑︰「他實在太煩了,所以才借你一用。」
「這是我的榮幸,」他識趣地轉話題,「剛才我說到我們為何要干涉此事。」
「啊,對。」我被提薪,不由全神貫注。
不料他又停下來,說︰「你那個陳子安還真不死心。」
我本能地要回頭,被他按住,「不用回頭。我接收到他的思維,他是天天目送你下班的,我出現得太突然了。」
那會不會危及他?我仰頭朝他看去。
他回我一笑,「沒關系,他還沒有危害我們的能力。走吧。」
才走不了幾步,他又說︰「若他一直跟著倒也麻煩。」
我訝然,「他還跟著?」
「對。」
煩死了,我重重嘆一口氣,居然還有人稱這為艷福,福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