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沒听見。」他說得毫不心虛,臉上還有淡淡的歉意。「你來看琉璃裳的拍照嗎?我們已經拍好,他們也都回去了。」
她幫他卷起散置在地上的電纜線。「不是,我是來拿前天拍的‘花姿時裳’的照片,弄好了嗎?」她將捆好的黑色纜線遞給他。
他接過纜線。「謝謝,照片我弄好了,晾在暗房里,你先到客廳坐一下,我去拿給你。」他轉身走入暗房,陸曼君則走向客廳。
包衣室里的紀嵐,渾噩地月兌上的露背裝,她剛剛做了什麼?和邵立夫接吻,而且還吻得那麼炙熱。天吶!怎麼會這樣!她手腳不穩地穿回自己的衣裳,腦海里縈繞的全是那纏綿悱惻的熱吻。
陸曼君在客廳揚聲高喊︰「效果如何?」
邵立夫扯著喉嚨答道︰「蠻好的,劉綺相當不錯。」
「哦,怎麼個好法呢?」她啜了口剛自冰箱取出的礦泉水。
他拿著一疊照片自暗房中走出。「她是個聰明又漂亮的女孩,知道怎麼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他將照片遞給她。
她一張張地翻閱。「嗯,的確很棒。」語中盡是贊嘆。「看來‘花姿時裳’今年的廣告訂單應該跑不掉了。謝啦!」
「謝謝劉綺吧!‘花姿時裳’看上的可是她娉婷的身段和迷人的笑靨。」
「你呢?對劉綺有什麼感覺?」她試探的語氣。
「都認識這麼久了,你還會問我這個問題,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和模特兒有任何牽扯,這是我的工作原則。
「受人之托。」陸曼君無奈地聳聳肩。「劉綺整天纏著我問你的事。」
他搖頭苦笑。「你沒把我的原則告訴她嗎?」
她挑了挑眉。「可能嗎?我一開始就已明白告訴她,可是她固執地不肯相信,非要我來問你。」她無奈地看著他的眼楮。「給她一個答案吧!別讓我難做人,否則她小姐脾氣一發,來個拒拍,‘花姿時裳’的廣告訂單可就飛掉了。」
邵立夫無可奈何地在心中想道,他還得繼續應付多少個像劉綺這般對自己心儀的女子。
「好吧!你叫她明天打個電話給我,我親口告訴她,我的‘原則’。」他特別在話的末端加重了語氣。
瞧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她忍不住開口勸道︰「或許你讓自己‘名草有主’,這樣就可避免這些‘桃色’困擾。」
「是嗎?」他可是一點也不苟同她的話。
「說真的,立夫。難道你沒有成家的念頭嗎?」她乘機提出深藏心中許久的疑問。
「你呢?想做一輩子的女強人嗎?女人的青春可是有限的,你該多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別淨顧著工作。」
他竟然反守為攻,問起她的婚姻大事,陸曼君在心中想道。
「我倒覺得‘美時軒’化妝品的陳副總是個不錯的人。」他別有深意地繼續說道。
這倒是真的,陳副總的確是個不錯的人。不僅學識佳、相貌堂堂,最重要的是在商場打滾多年仍無絲毫銅臭味,或許是因為文學院背景出身,全身上下書卷味十足。
他待她更是極盡溫柔、呵護和關懷備至。但她就是沒辦法接受他的深情,一如邵立夫對她。陸曼君惆悵地想著。
邵立夫見她半天不答話,只得沉默。兩人相識許久,一直是無所不談的知心朋友,只除了彼此的感情生活,偶爾不經心提到,也都默契十足地淡淡帶過,就像現在這般。
「對了,那個女孩你培訓的怎麼樣了?」陸曼君決定換個話題。「打賭的期限不是快到了嗎?」
經她這麼一提,邵立夫憶起自己適才在攝影棚和紀嵐纏綿的一吻,他記得她光滑的肌膚在他的撫觸之下泛紅,嬌艷欲滴的紅唇因他的吸吮而略顯腫脹。她滾燙的身軀、甜蜜的氣息和激情的申吟,讓他幾乎把持不住,情不自禁地想要得更多更多……
陸曼君納悶地看著陷入沉思的邵立夫。他在想什麼?那溫柔的眼神、微揚的嘴角,莫非……她的心一驚。那女孩,他愛上了那個參與賭局的女孩。
邵立夫強迫自己回神。「嗯,培訓的結果很好。我想帶她參加天堂鳥五周年的慶祝酒會,把她介紹給大家,你覺得如何?如果可以,屆時再請你幫忙引見。」
「這不成問題,只要她的條件夠好。」她壓抑心中的驚駭,以專業口吻說道。
他再度揚起迷人的笑臉,信心十足地開口︰「保證會讓大家驚艷、呼聲四起。」他腦海里又想起攝影棚里,紀嵐在他鏡前時而嬌憨時而嫵媚的種種風情。
他真的墜入情網了,真的,她痛徹心扉地想。否則他的目光不會如此痴迷,嘴角不會帶笑。那女孩,她好奇那女孩魅力何在?
她忍不住開口︰「哦,我倒想先睹為快。你有她的照片嗎?」仍是一貫職業化的口吻和語氣,並毫沒有泄漏她內心真正的情緒。
他搖搖頭,略帶歉意的表情。
「看來,我只好耐著性子等一等。」語畢,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站起身。「那麼我先回去了。琉璃裳的照片我再請人來拿,我們酒會上見。」
「好。」他送她到門口。
「對了,」她停住腳步回頭說道。那女孩叫什麼名字?」
「紀嵐,紀念日的紀,山風嵐。」
「紀嵐。」她復誦一次。「我會記住的。別送了,拜拜!」她邁著沉穩的步子離去。邵立夫關上那扇綠白條紋的大門,轉身走向屋中。他想起更衣室里的紀嵐,她已進去好一會兒,早該換好衣服,為什麼不見她的身影?他急忙快步越過前庭,邁入屋中朝更衣室急奔。
只見更衣室房門微敞,他輕輕推開一看,里面空無一人,只有那件露背裝寂寞地披掛在衣架上,他心中無比惆悵。
紀嵐換好衣服後,呆坐在更衣室。她仍不能相信自己竟和邵立夫吻得那般狂熱和激烈,那人真的是她嗎?但她的確記得自己在他的撫觸下燃燒的身軀,也記得他火熱的舌和溫潤的唇帶給她的暈眩,還有……申吟,她燥熱難抑地呼喊。
她驚得月兌口而出。「天吶!這竟是真的。不行,我得趕快離開這里。」她喃喃自語,抖顫地站起身。她不能再看見邵立夫,她害怕,怕面對自己真實的情緒。
她步履蹣跚地跨出更衣室,走出攝影棚的甬道,卻听見客廳傳來細碎的交談聲。她想起邵立夫在她耳畔的低語,他說有人來了。那麼他們在客廳呢!糟糕,她怎麼出去呢?于是她轉身走回攝影棚四處搜尋,終于發現後門,她伸手旋轉門把,大步跨出。
陸曼君緩步走至車旁,開門入座,她無力地趴在駕駛盤上。他愛上別人了,他愛上別人了,她在心中不停地道,淚水終于不能抑止地滴落在她雪白的裙上。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在奢求什麼?早就明白和邵立夫不會有任何結果,但總覺得在兩人都是孤家寡人的情況下,也許會有奇跡出現,但他墜入愛河了,愛上了那個叫紀嵐的女孩……呵!
她苦笑。其實是她作繭自縛,她和邵立夫根本就只是知心好友,是她自己痴心妄想;是她不能自己地傾慕愛戀他;是她,她在心中嘶吼,從頭至尾都是她,自編自導自演這場愛情悲劇,但是——
「為什麼?為什麼?」她終于大喊出聲,潸潸的淚水暈成一朵透明花朵開在雪白的裙上。
許久許久,她終于平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著後視鏡中淚痕斑斑的自己。釋然吧!早該放棄自己可笑的奢念,就讓時間沖淡這一切吧!她揚起一抹苦笑,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但是她必須試著去做。于是,她拿出化妝包,整飾自己憔悴的容顏,但,心呢?可以修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