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實誠如你所說,何必和他一般見識。但他挑明了跟我斗,我又能怎麼樣?」
「所以,你就答應他了。」她又再次替他下了結論。
想不到,這女孩年紀小小,腦筋還挺清楚的,說話不但有條不紊,還能窺得蛛絲馬跡而揣測出他的意思。不簡單!他在心中贊道。
「我說錯了嗎?」她見他久久不發一語,疑惑地問道。
「沒有,你說得沒錯。」他力持鎮靜。「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直視她的眼楮。
你和陸曼君是什麼關系?她在心中納罕,但她不敢問,畢竟兩人還只是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或許,過一陣,她想。
「有?或是沒有?」他見她猶豫不決,遂再次詢問。
她搖搖頭。「沒有問題,我會和你合作的,」她略停了停,不太有把握地接道︰「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可以。」
「要有信心,這是一位成功模特兒必備的要件。明白嗎?」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
「那麼,你去換韻律服吧!」他說得極為自然、稀松平常。
紀嵐卻驚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換韻律服?他想干嘛?
想起他和陸曼君的傳聞。
不會吧?她心里忐忑不安……
第三章
「你想干嘛?」紀嵐驚叫地雙手抱胸。
邵立夫心中納悶。「有什麼不對嗎?」
「拍照為什麼要換韻律服?」她理直氣壯地責問。
「為什麼?」他莫名不已。「模特兒在受訓之前都會穿韻律服拍照的。」
「哦!」她悶哼一聲。
原來如此,害她虛驚一場。
邵立夫望了她一眼才恍然明白,莫非這小女生以為他對她有不軌的意圖。
天吶!他像是那種人嗎?
他不禁搖頭苦笑。「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她答得悶悶的。
「韻律服在前面的更衣室里。」他伸手指出更衣室的位置。「換好後,再到後面的攝影棚找我,可以嗎?」
她點點頭,轉身走向更衣室。
真是丑斃了,她在更衣室里對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你以為自己是曠世美女嗎?他見過的美女不知有多少,像你這種又丑又肥的黃毛丫頭,他才沒興趣呢!瞧你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傻瓜,白白讓他看笑話。」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做鬼臉。
她找出韻律服換上,那是一件黑色低胸的韻律服。
「慘不忍睹!」換好後,她看見鏡中的自己。
她的腿簡直和象腿沒兩樣,再往上看,水桶腰、粗手臂……
她真的很想哭。
她一直知道自己胖了,但卻不曉得自己胖成這副模樣,簡直就是小一號的小象隊。
她在鏡前轉動身子,左右端詳自己。
她真懷疑邵立夫的眼光!
就憑她這副樣子能成為知名模特兒?
是他太高估她?還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
她嘆了一口氣。
不管了,反正她盡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就是邵立夫的事了。
她硬著頭皮走出更衣室,步向攝影棚。
紀嵐輕著步子,緩緩地走進攝影棚。
邵立夫正專心一致地調整攝影器材——白色的聚光燈,亮得刺目;黑色的電纜線盤根交錯曳滿了一地;雪白的牆上參差地掛著各色紙卷;數把反射傘或張或合地林立其中。
這是紀嵐頭一次到攝影棚。
她好奇地睜大雙眼,注視邵立夫專注于各種攝影器材中。
這些東西對紀嵐仿若無字天書,唯一識得的只有相機和腳架。
「咚!」一個不小心,她撞到一塊木制畫板。
邵立夫聞聲回頭,只見紀嵐五官扭曲,右手不住地撫頭。
他連忙奔向她,急問︰「你沒事吧?」他關心地察看她的額頭。紅紅的一片。
「怎麼這麼不小心。」語中盡是責備,繼而輕揉她額上的紅腫。
「哎喲!」紀嵐痛得跳開邵立夫身側。
他立即伸手將她拉回。
兩人面對面,距離近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互望的一眼,波光交錯,周遭的空氣凝滯不動。
……
……
終于有人開口。
邵立夫眼神一轉,松開抓住她的手。
「揉一揉,否則待會兒會有瘀青。」他轉身走回照相機前。
紀嵐茫然地揉著自己的額頭。
罷才是怎麼回事?八成是撞昏頭了。她甩甩頭,企圖搖醒自己。
「好了嗎?」他轉頭詢問。
她點頭,振作精神地大喊。「OK!」
「來,到這邊來站著。」他指著照相機前,一處燈光聚集的明亮之處。
「隨便擺幾個pose。」他眼楮看著鏡頭喊道。
她擺動四肢,但動作僵硬,面上全無表情,極端的不自然。
「別緊張,放輕松一點。」邵立夫柔聲哄道。「笑一笑。」
紀嵐露齒一笑,那表情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苦不堪言。
邵立夫按下快門,捕捉她雖僵硬卻仍不失純真、無邪的神態。連拍數十張。
而後自腳架上取起相機,走近她,捕捉她臉部的大特寫鏡頭。
她顯得局促不安,只听得「 嚓、 嚓」之聲不斷,她的心也跟著跳個不停。
「你平常很少拍照嗎?」他終于放下相機,將它掛在脖子上,望著她問道。
「嗯,除非是團體照。」她看著他慢慢地向她靠近,她的心跳得飛快。
「讓我看看你。」他走近紀嵐的身旁。輕托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臉。
他就知道自己沒看走眼,她的確是塊璞玉。
她的眼楮雖然不大,但水汪汪的,黑白分明。濃濃的眉在額前形成兩道美麗的弧線。大小適中的鼻子,雖不高挺但也不至于扁塌,而雙唇則是健康的女敕紅色。這樣的五官組合,清純動人。
他再輕觸她的面頰。粉女敕的肌膚,光可誘人,雖不白皙但光滑無瑕。
「年輕真好!」他在心中嘆道。
紀嵐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龐,頓時,她渾身一顫,手足無力、搖搖欲墜。
「停一停,別再這樣下去,我快要昏倒了,住手,拜托!」她在心中不停地懇求。
而他仿若听見她無助的呼喚,將他的手自她臉上挪開。
他緩退一步,加寬兩人間的距離,細看她的身段,看得愈久,他的眉眼蹙得愈凶。
這時,紀嵐想起,更衣室中鏡前的身影,臉上泛起一片紅潮。
她覺得羞愧,一個人怎能讓自己胖成這副德性。
她嘆口氣。「不可能了吧?」語中盡是頹喪。
他搖搖頭,自口袋中拿出一卷布尺,伸手向她。
她驚懼地往後退。「你你你……你要干嘛?」口齒不清地問道。
瞧她宛如驚弓之鳥,他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開來。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他嚇到。
難道他真的長得這麼像登徒子?看來他得跟她好好地把話說清楚,不然兩人怎麼合作?
「紀嵐,」他語中仍帶著笑意。「你認為我能干嘛?」他一揚手,甩開手中的布尺。
「哦!」她又會錯意了。
可惡!她今天是怎麼回事,老是會錯意!她在心中暗自咒罵自己。
「紀嵐,我想你要有心理準備。」邵立夫認真地說道。「攝影師常會為了拍好照片,而指導模特兒擺pose。」他繼續說道。
「有時用說的、有時是親自示範、有時則是動手幫模特兒做調整,這全是為了把工作做好,不涉及任何男彩。而且它是有限度的,這是一種職業道德,你能明白嗎?」
「哦。」一聲,她的臉倏地又紅了。
他見狀微微一笑。「而且,我看起來像是會對女孩子毛手毛腳的人嗎?」
她搖搖頭,雙眼低垂,臉更紅了。
「所以,別再胡思亂想。讓我們好好合作,贏得賭局,好嗎?」
「嗯!」她的頭仍是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