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挨近視听室的門板,他果然听見里頭傳來細微的音樂聲。
想來他加班的這幾天,她大概也都是在視听室里耗到他回來吧!難怪最近晚上老看她揉眼楮,原來是看電影看得太累了!
按捺下想打人一頓的沖動,他輕推開隔音門,無聲地跨入視听室,視線毫不猶豫地立即鎖定那抹幾乎要淹沒在小牛皮沙發里的小身影。
清脆的銀鈴般笑聲隨著幽默的電影對白響起,毫無所覺的江茱萸兀自沉醉在電影情節中,不知危險將至。
想必是她太久沒受到他「荼毒」了吧!不復在外人面前佯裝的溫文無害,呂方齊嘴角勾起一抹冷冷淺笑。
「這碗白面該不會就是你的晚餐吧?」睨著擺在茶幾上的那一小碗白面條。
哼!又被他逮到了另一項把柄!
被他突如其來的問句硬是嚇得自沙發上彈跳起來,江茱萸驚魂未定地轉頭嗔道︰「你嚇到我了!」
「是嗎?」看她臉色微微發白,呂方齊笑得是十足的惡意。「我以為你應該有听到我回來的聲音。」
悻悻然地瞪著他毫無悔意的笑臉,江茱萸氣得走到他跟前,伸手往他兩頰捏去,「你故意的!」
呂方齊側頭閃開她的攻擊,反抓住她雙手,「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寧願當小人!」江茱萸哼了兩聲,試著想抽回被他握緊的手,「放開我啦!」
抓牢了她白細柔軟的小手,呂方齊實在是不願輕易就放開手。在她的嬌嗔中,無視她反對地低下頭,讓唇得以吻上她溫暖的掌心。「讓我多握一下!」
他難得的溫存讓她有點不自在地暈紅了兩頰,帶著些些受寵若驚的不敢置信,心頭泛起淡淡的甜蜜。在不自覺中,怒氣一絲絲地被撫平了去。
「今天怎麼那麼早就下班?用不著加班嗎?」她軟下了語調,流露出只有他看得到的溫柔。
「我那麼早下班是為了——」他刻意頓了下,緩緩抬眼盯住她已拿下眼鏡的水汪汪大眼,原本輕柔低沉的語調瞬間轉為苛刻嘲諷,「看你拿那碗白面當晚餐。」
心虛地別開了眼,自知理虧的她只有訥訥地解釋,「我想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嘛!隨便煮個面吃就好了,哪知道你會提早回來。」
「這麼說來是我不對,不該提早回來!嗯?」
偷瞄一眼他笑里藏刀的表情,他威脅性十足的口吻讓她忙不迭地懺悔道︰「我承認是我不對嘛!」
「你知道不對還做?」他眯起了一雙利眼。
在他的眯視下,她忍不住畏縮起來。
別看他平常那副斯文有禮的模樣,其實啊,那都是他拿來欺騙世人的表相罷了!現在他這副陰狠狠的嘴臉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身為少數知道這真相的人,且又正巧是他的枕邊人,江茱萸可委屈了,只要兩人一獨處,他那既陰險又霸道,冷血無情得可比惡魔的惡劣天性便會自動跑出來,專司欺負壓榨她的工作。
被他瞪得頭皮發麻,她直覺地抽回被他緊握的手,改覆上他雙眼,遮住他駭人的視線,軟軟地撒嬌,「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
「發誓?」抓開她的手,他惡狠狠地伸臂摟近她瘦弱的身軀,俯首抵近她臉龐,蘊滿怒火的眼楮瞪入她盈滿慚愧的眼瞳。「你發的誓哪次兌現過?」
被他瞪得有些別扭,她趕緊舉手抵開他的臉,「哪沒有?」
「至少對我發過的誓就沒有!」像是蓄意要懲罰她的推拒,困住她腰際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阿齊!輕點!」她被勒得忙叫痛。「你別這樣,很痛耶!」
壓根兒不理會她的求饒,他只顧著跟她談對于她違反兩人規定的處罰方式。「這是你第四次被我抓到拿白面、白飯之類的東西當晚餐吃了!」
由于先天體質對化學調味料過敏,在無法亂吃外面食物的情況下,江茱萸早已練成一身只以白飯、白面、白饅頭裹月復的超人本事,加上她生性疏懶,即使會做菜也不下廚,因此只要是他不在身邊盯著地吃飯,她大概都會舊態復發。為了遏止她這項惡習,當初結婚時兩人已約法三章,怎知才結婚半年,她就已違反了四次約定!
「那你想怎樣嘛?」被他弄得疼得緊,她也忍不住生起氣來。
「怎麼樣?」問完他即刻低頭張嘴咬住她嘟起的紅唇。
「阿齊!」她吃痛得用力撥開他的嘴,只見他一臉「你活該」的表情,不見半絲憐借,胸口一悶,委屈不過地紅了眼眶。「你食人族啊!」
「痛嗎?」他很故意的問。
「你讓我咬咬看痛不痛啊!」
「很好,就是會痛才咬!咬了不痛哪是處罰?」
「你——」眼淚開始在她眼眶里打轉了。
「哭?你敢讓眼淚掉一滴下來試試看!」他冷血地警告。他可不像那些妻奴似的丈夫般,會輕易被妻子的眼淚給唬得團團轉,尤其是當她有意拿眼淚來撒嬌以扭轉劣勢時。
抿起了被咬得紅灩灩的雙唇,懷著滿月復委屈,江茱萸強忍著眼眶里的灼熱,當真不敢讓淚滴下,怕他又咬人。
滿意的看她听話的模樣,呂方齊這才松開了鉗制住她的雙臂,臉上的威脅猙獰瞬間被溫柔的微笑取代。「別一臉好像我欺負了你的樣子,我這也是為你好啊!」
悻悻然地拍開他環在她腰間的大手,她埋怨道︰「你每次都這樣!」不過埋怨歸埋怨,她還是轉身關掉DVD。「吃飯了嗎?」
「還沒。」他跟在她身後走出視听室,進入了廚房。「本來許幸要幫我到地下室拿便當,但她一想到中午那碗什錦面,便打消了主意,要我自個兒回家吃。」
江茱萸聞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幸姊大概再也不會點什錦面了。」
「我也是。」
「你也是?」她可驚訝了。「你也吃了什錦面?」
他撇嘴冷笑道︰「怎麼,我不能吃什錦面嗎?」
「不是……可是,你不是早知道那面沒味道的嗎?怎麼還吃?」
若非今早他突來的惰性不肯準時起床,連帶也任性的抱她一起賴床,以至于兩人都沒時間準備便當,她也不用到公司樓下買面吃。
為了她的特殊體質,他一早到公司,便立刻下餐廳,佯裝探視餐廳工作情況地找大廚聊天,順便乘機說服大廚拿什錦面當不添加化學調味料的試驗品。怎知大廚是個道地的老實人,不但听話地不用化學調味料,甚至自動將高湯、鹽巴也減量,搞得原本是餐廳招牌的什錦面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料理。怎知他這始作俑者竟也點了什錦面當午餐!
「家里還有菜嗎?」有意避談這話題,他湊上前去看她在冰箱里找他晚餐的食材。
「剩下不多了。」好不容易找出了半顆高麗菜與一包牛肉絲,她詢問道︰「吃炒面好嗎?」
謗據婚前的協議,兩人的晚餐由她負責,而午餐的便當則交給較早起的他,至于早餐,那就兩人一起準備了。
「嗯!」在她關上冰箱前乘機拿出了一瓶果汁,他邊松開領帶,邊走到餐桌前坐下。
望著她忙著切切弄弄的背影,他突然開口,「茱萸!」
「干嘛?」她回頭應道。
「你在公司里工作得怎樣?」
他的問題讓她愣了下,卸下了眼鏡後的晶亮眼眸里閃過一抹警惕。「怎麼忽然問這個?」
他听到了什麼嗎?她不由得懷疑。
雖然她已經要求許幸與簡嶠貴不要把她在公司里的處境告訴他,但還是不能保證他不會听到來自其他人的閑言閑語,畢竟她今天中午才親自體會到公司里八卦流傳的夸張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