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桃雨噘起小嘴,"那麼多人在甲板上晃來晃去,他們又一直盯著我看……"好像她是動物園里的猴子,換做任何人都會覺得不舒服。
"那叫星星下來給你看。"
"怎麼叫它下來啊?"而且星星掉下來就不好看了,變成一顆普通的石頭,不如繼續待在天上亮晶晶。
"你看!"杰爾伸出一只手,五指張開在她面前。
"什麼?"嗯,他的手指修長,十分好看……他要她看他的手做啥?
突然,他掌心里平空多出一顆晶亮的玻璃珠子,燈光穿透而過,閃著耀眼的星芒。
桃雨睜大眼,忍不住拍手叫好,"你是怎麼變出來的?"他手上明明沒東西,浴衣的袖子也只到手肘處。
杰爾只是笑了笑,將玻璃珠子放到她手上,再一個反手,又是一顆。
許許多多的珠子滾到地板上,在月光和燈光的照射下,躍動的光芒晶瑩璀璨如鑽。
桃雨覺得好玩,珠子散落在地上,一閃一閃的,就像天上的星斗。"你把珠子藏在哪里?"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模模模,杰爾也不閃開,高興地任她上下其手。
他浴衣底不是結實有力的肌肉,桃雨後知後覺地縮回手,臉蛋似火燒。
"沒有了。"見她緋紅的雙頰,他暗暗笑著,一手撐在地板上,另一手撫著臉頰,眼楮眨呀眨的,"討厭……你!月兌人家的衣服!"他一副三八兮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
"哪有!"桃雨又羞赧又覺得想笑地嗔道,粉紅的臉蛋像浸在紅酒里的水蜜桃。
杰爾撥開幾顆玻璃珠子,順勢拉她躺在地上。
"星星下來陪你了,有沒有很開心?"
"有。"她嬌笑著,側身和他面對面。
"那……講你小時候的事來听听,我變魔術變得很累,想听故事。"
原來他也會耍賴賣乖啊?桃雨覺得很有趣。
"好啊,不過我講一個你也要講一個,這樣才公平。"反正她今天睡太多了,一點也不困。
"嗯。"杰爾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散落臉頰的發絲攏到耳後。
夜還很長,他們有好多的故事可以慢慢說。
第六章
無臉女尸一案案情陷入膠著,想從船上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中找出犯人,根本是妄想,因為這些閻家的貴客配合度極低,肯開口就算是給面子了。
第三天入夜,趁著那些國際刑警都睡了,武千媚偷偷地來到案發現場的茶水間,當然有武獅、武龍陪著。
現場原來被封鎖,不過布朗要求清洗血跡,當然又和金子義夫起了一番爭執,因為那會破壞許多證據,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最後那些血跡還是被洗掉了,而這間茶水間也沒人敢再使用。
武千媚環視一圈茶水間的擺設,沉吟了起來。死亡時問是在早上十點左右,那時正好有一群人上船,加上發現尸體的女服務生說法,當時茶水間是上鎖的,凶手要如何離開茶水間,並在眾目睽睽下安然離開?
"騙術不需高明,只要有能轉移觀眾注意力的障眼法……"武千媚想起歐陽彥曾經說過的話。
武千媚和武龍、武獅回到客房,襲人哀怨地在房內踱步,見他們回來,忍不住開口抱怨。
"小姐,你怎麼趁我睡著時跑出去!"她醒來時發現床上沒人,差點急死她了,深怕主子會出什麼事,到時她就得切月復謝罪了。
"我去看命案現場。"武千媚知道她會害怕,所以並沒打算讓她跟著。
襲人果然皺起眉頭,"這里又不是'中國城',命案就交給那些警察處理嘛!"恐怖的記憶又浮上腦海,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小姐有發現什麼嗎?"
"沒有。"武千媚搖頭,"我只是在想,既然不知道凶手是如何離開,為什麼不干脆轉個方向思考?"
"小姐的意思是?"
"如果我們假設嫌犯並未逃跑,而是一直待在茶水間里呢?"
"那凶手是……"
嘩啦!
"神聖女王號"上的室內游泳池一如過去每日清晨,在天未亮時就傳來陣陣水聲。
多年來杰爾總是淺眠,無論多晚入睡,總會在凌晨五點多清醒,然後便再也睡不著,他不記得這個情況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在他十五歲的生日宴結束的那天晚上,他"不小心"殺了第一個來暗殺費迪南家繼承人的殺手吧。
不過,說那人是第一個來暗殺他的並不正確,應該說那是頭一次讓他正面遇上的,也是他獨立面對所有陰謀與仇殺的開始。而後來他才知道,那天他父親正站在暗處,欣賞著兒子與死亡搏斗;黑白兩道的人有各種理由想要費迪南家的人死絕。
他來回游了幾圈,最後靠在池畔閉上眼楮休息,直到听見細微的腳步聲時,他俏悄地睜開眼楮。
"我才剛進來就被你發現了,看來是我的功夫不到家。"來人是個年輕的東方男子,一般人只會認為他是個漂亮得足以站上國際舞台、模特兒般的美少年,卻不知這樣一個年輕的孩子,竟是國際刑警通緝名單上,A級重案錄排名第一的犯罪組織首領--
洛亞爾.拉斐。
杰爾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狂妄的笑,藍眸閃耀著冰冷的光芒。
"我只是來道謝的,你用不著這樣殺氣騰騰。"洛亞爾笑道。
杰爾挑高一眉,他想起之前在南海時,順手解決了幾個躲在暗處的佣兵--因為他們拿槍對著他,他的反射神經立刻讓他下了殺手。後來才知道那是洛亞爾一夥人和當地政府高官在港口私下交易,對方想黑吃黑,派佣兵躲在暗處準備射殺洛亞爾一行人,杰爾踫巧經過,因為他要在那里登上"神聖女王號"。
"不客氣。"既然有人道謝,他當然就接受了。"不過我並不是為了要救你們。"
不用他出手,他們也未必會有事,洛亞爾那班人身手之了得,名列頭號重犯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知道。"洛亞爾微微一笑,看來誠懇而牲畜無害。"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善意,還有,希望邀請你加入我們。"在此之前曾與杰爾交手過幾次,他真的很欣賞他。
杰爾沒有太多驚訝,因為洛亞爾不是第一個對他提出這種邀請的人。
"我找不到理由答應。"
"我知道,我也不勉強。"洛亞爾聳聳肩,"我們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夥伴,如果你要我付出些代價才肯加入,那我反而會拒絕。"
杰爾聞言笑了起來,看過太多幫派組織為了利益權勢不擇手段,他只覺得厭惡。而洛亞爾一夥人作風卻不同,他們專門和權勢與官僚作對,讓各國巨頭恨不得把他們除之後快。
"你若早幾日來,或許我會答應。"杰爾腦海中浮現一張臉,眼神變得柔和。
聰明如洛亞爾當然猜到了些端倪。
"和大家口中的那只小花貓有關嗎?"前天蓮和克里斯跟他報告在偵訊室外看到的景況,他便猜到了七、八分。
杰爾沒說話,算是默認。
"算了,有牽掛的人我們不歡迎。"有了在乎自己、而自己又在乎的人,就必須退出,留下的夥伴會盡全力讓離開的夥伴安全的回歸平靜生活,這是他們的游戲規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