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忙腳亂地要出門,才握住門把,猛地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在杰爾的房間。
如果冒冒失失地走出去,萬一被人逮個正著,那她該做何解釋?說她內急,想上廁所嗎?
桃雨苦思著該以何種理由大大方方離開,眼角瞥見一旁被她吃得杯盤狼藉的餐桌和餐車,她忽然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臨危生智來了。
嘿嘿嘿,她有好主意了!
"真搞不懂,為什麼閻家派出這麼大艘船來接客人,卻挑這種鳥不生蛋的小佰口靠岸!"襲人一邊登梯上船,一邊抱怨道。
"神聖女王號"即將航向歐洲,這個港口是在非洲停靠的最後一站。
"這還不簡單。"武千媚一身貴婦人打扮,雖說是以個人名義瞞著武家登上"神聖女王號",不過向來愛漂亮更勝生命的她是不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太寒酸的。
武千媚低聲道︰"這艘船上載的都是什麼樣的人,你想閻家有可能光明正大的在國際大港接人上船嗎?以閻家的勢力或許可以讓一些小柄睜只眼閉只眼,不過真要選在國際大港靠岸,那些在國際上有地位、有聲望的大國政府怎可能坐視不理?"
襲人點點頭,"也對,不過這麼大的一艘船,停在這樣的小佰口,應該會引起很大的關注才對,可是……"方才她們一路過來,這里的居民對這艘大船並不是很感興趣,真是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些港口八成都是閻家海運的管道,而且還是走私管道,附近居民很多都是閻家的船工,或者是靠閻家吃飯的,你看今早我們在鎮上向酒店老板問路,他卻迂回地采問我們的職業和背景,卻不問我們來自何處、到這里做什麼。"
"對哦。"襲人這才想起,那位酒店老板問話的方式很隨性,所以她也沒懷疑。
主僕四人登上甲板,總管布朗立刻迎了上來。他讓副總管去招呼另一群同時上船的人,自己則親自招呼武千媚主僕。在閻家待了這麼久,見識過許多人面,布朗一眼就看出武千媚出身不同一般,她就像個生來習慣被伺候的公主,至於另外三人應只是隨侍。
"請問要給您安排四間貴賓房嗎?"
武千媚原本想住頭等艙房,但沉吟了一下便說︰"兩間就夠了,襲……喜兒跟我住一間,小龍、小虎住一間,要在我們的隔壁。"要是住頭等艙,怕沒兩天武家就來要人了。
小龍、小虎?襲人掩嘴笑著,但她們身後兩名端著張撲克臉的保鏢對這個新名字仍是面不改色。
"是。"布朗恭敬地行了個禮,"請四位跟我來。"
他選了間寬敞的雙人房給武千媚,另一間則在她們隔壁,兩間房所在的位置偏僻,少有人會來打擾。
"這個房間可以嗎?"他禮貌性地問道。
武千媚對他的細心暗暗地贊賞,笑著謝過了,待布朗離開後,房內只剩武千媚和襲人主僕倆。
"小姐,這艘船好大啊!咱們去探險好嗎?回去造一艘比這更豪華的。"襲人高興的嚷著。
"沒錯!"武千媚雙手扠腰,"走吧,去偵察敵情。"
桃雨推著餐車一路暢行無阻地從頭等艙房來到甲板上,她將餐車推回船尾的咖啡吧,正準備往廚房的方向走時,突然有人叫住她。
"那邊那個……花臉的!"
花臉的?桃雨下意識地模著臉頰,是在叫她嗎?
"就你啦!餅來!"襲人在不遠處招手道。
武千媚坐在露天吧台的椅子上,有趣地看著一臉哀怨地朝她們走過來的桃雨。
"麻煩你帶我們四處參觀吧。"
"我?"桃雨指著自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嗯。"武千媚點頭。
襲人看著桃雨的臉,害怕地退後兩步。
"小……姊姊,為什麼別人不找,要找他啊?"
雖然她壓低了音量,但因距離太近,桃雨還是听到了。
她也很好奇,其他人看到她無不退避三舍,為何這位小姐卻和大家相反呢?
武千媚笑了笑,"因為他看來最閑啊,而且我才不想要一個一板一眼,訓練得像狗一樣的服務人員當向導。"
看起來最閑?雖然這是實話,不過還是小小地刺傷了桃雨的自尊心。
"可以麻煩你帶我們四處逛逛嗎?"武千媚和聲問著她。
桃雨原本想拒絕,她還得回廚房,不過這個女孩是第一個主動跟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她講話的,她心里對她有些好感,不禁改變了主意,反正廚房又不會長腳跑了,而且這也是為客人服務,她不算是在模魚打混。
"可以。"雖然她對船上的情形也不熟,不過只是四處逛逛,應該沒差。
"小姐!"襲人將聲音壓得低低的,腳步也放慢,刻意和桃雨拉開距離。"你不覺得他的臉好可怕……"
"會嗎?"武千媚抬眼看著走在前方的桃雨,"我覺得還好,而且他的眼楮好漂亮,看起來像是會說話,腰也好細……其實仔細看還滿可愛的。"
如果不是知道武千媚一直很"哈"元胤婬那張俊美勝謫仙的臉蛋,襲人真的會懷疑她家小姐審美觀有問題。
"你上船多久了?"武千媚不理會襲人,逕自問著桃雨。
"你在問我嗎?"桃雨轉身指指自己,看到她點頭,才尷尬地笑了笑,"還不到三天。"
"你怎麼知道我上船不久啊?"看武千媚一臉"如我所料"的表情,桃雨忍不住追問。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從我們面前走過去時像什麼?"武千媚不答反問。
不就是走路嗎?難道她要說她走路的姿勢很難看?
"像在逛大街!訓練精良的服務人員,應該要隨時注意有無客人在場,而且客人若有疑問,開口的第一句話應該是'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嗎'這一類的吧。"
桃雨一臉的恍然大悟,"這位小姐,你好厲害哦!"她眼里閃著崇拜的光芒。
"呵呵,小意思。"武千媚嘴巴上雖這麼講,卻抬起了下巴,襲人一看就知道她又要得意忘形了。
"對了,我姓武,叫武千媚,可以叫我千千,你呢?"武千媚直覺地喜歡這個"少年",他身上有種讓人想親近的特質,令人感覺到不可思議的純淨與開朗,這對從小生活在市儈的商人世家,每天面對的人都是一些要心機玩手段的武千媚來講,要不喜歡他也難,當然,習慣從第一印象與外表去評斷人的人是發現不了她的特質,襲人正是其中的一個,不過她相信襲人很快也會跟她一樣喜歡這個少年。
"我叫沐桃雨。"雖然是隱瞞性別上船,桃雨卻從未想過要易名,因為她根本就忘了這回事。
武千媚還想再說什麼,有人卻打斷了她的話。
"喂!小子,你在這里模什麼魚!"船上另一位服務生的領班指著桃雨吼道。其實論職位他和桃雨同等級,不過桃雨一向沒什麼自覺,所以一直任這些同事使喚來使喚去的。
"我--"桃雨甫開口,襲人已凶巴巴地打斷她的話。
"我家小……姊姊請他當向導,不行嗎?"她一副"誰敢有意見就跟誰拚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