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東方羽並不真是有心覬覦那張大椅子,他只是認為與其教其他無能之輩來毀了東方世家數代以來的輝煌成就,倒不如讓他這個有能力的人來維持並更進一步地擴展發揚。
真正有心的倒是他的父親東方勝,當年若不是東方磊的父親有先見之明,特意請來開封府尹作證將大權轉交給大夫人,他早就趁亂起而搶權奪位了。現在,能夠光明正大的把權柄拿過來,當然要積極布署了。
其實,若是真有萬一,大夫人心中最屬意的人還也是束方羽。他的處事能力與經營手腕,雖稱不上天才,卻也是萬中選一的商業高手了。
東方嘯天,東方磊的遠房堂兄,專門負責西方和北方的關市興邊貿。興女真、韃靼、畏兀兒來往打交道是他最為擅長之事,一身的橫練功夫輿豪爽個性令他在蘭州、寧夏等地的馬市建立起不小的名聲。
他自幼父母雙亡,教老太爺給攜來撫養。大夫人視若親子般疼吸、及長後更依著他的性子將邊貿交與他負責。事實證明大夫人的眼光沒錯,他確是搞得有聲有色。大夫人既安慰又欣喜,過年過節皆強制他回府來讓她瞧瞧。
而負責行船海外貿易的東方威則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人物,無人能探知他實力的深淺如何,能知道他在思考些什麼的,大概也只有他肚子里的蛔蟲了。但是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載滿甕器、銅器、漆器、金、銀、印花布和貴重的絲織品的大船隊,在他的帶領下循著鄭和的行船路線歷經佔城、爪哇、蘇門答臘、錫蘭等地,以所帶之貨換取當地的特產,如香料、染料、珍寶、異獸等。
滿載而歸的大船,為東方世家的事業開啟另一條寬廣的道路,也為永樂年間才開放的海禁與起一股海外買易的熱潮。
雖然趁鄭和下南洋之機會擴展海外貿易是東方磊的建議,但眾人所見到的卻是大夫人果斷英明的下令廣建大船隊和東方威的成就。
因為一向都在外頭走動,風險較大,所以東方勝、東方羽、東方威和東方勝天都各自有一身深淺不同的武學造諧。
「那個東方羽,哼!」夢巧輕蔑不屑地冷哼一聲。
東方磊詫異地間道︰「怎麼,你見過他了嗎?」
「是啊,見過了,」她又哼了聲。「頂頂令人討厭的人!」
他更詫異了。「你確定你見到的是羽堂哥?」
「他是這麼自我介紹的啊,身邊還跟個叫于潔的漂亮大姑娘。」
「于潔?那好像是他的未婚妻吧?可是……」東方磊迷惑地眨著眼。「娘說他是家族中最出色的人物啊,听說他受到好多姑娘的青睞,還主動向他提親呢,這其中還有不少官家小姐、世家千金,你……怎麼會覺得他討厭呢?」
「最出色?」夢巧嘲諷地哈了一聲。「拜托,那是沒拿他來跟你比,他要是跟你一比,就只配去掃街!」
他歡欣的笑了,「是麼?你真這麼認為嗎?」他喜孜孜地問道。
「就是!」她重重點頭,「你不知道,磊哥,他那人剛一見著,還覺得挺人模人樣的,可那兩只眼楮就不對了,直勾勾的盯著人瞧,一點兒禮貌也不懂。我外公都說了,看人看眼楮,那人的眼楮一看就知道他心術不正,而且啊……」夢巧一副惡心的樣子。「還擺出一副自以為挺蕭灑的樣子,我看了都快吐出來了,真想叫他來瞧瞧你,那時他可就要羞愧死了!」
東方磊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他……盯著你看?「「是啊,直勾勾的,眨也不眨呢!」夢巧挺不高興地噘著小嘴。「怎麼東方家的親戚都這麼討厭哪,我以為大戶人家至少該懂點禮貌,怎麼我在這兒見到的每個人都喜歡盯著我瞧啊?」
因為你太美了!東方磊想道。」以前就沒人盯著你看嗎?」
「有啊,可是那又不同,以前我是跟著外公到處跑,踫到的都是些粗人,那些人不懂得禮數,只要是女人家又不太老也不太丑,他們都當是天仙般瞧個不停。可東方世家不同啊,大戶人家耶,裝也得裝出個樣子來吧?」她嗤笑一聲。
「結果卻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一樣是直著眼看人!」她冷笑數聲。「橫豎啊,所有那樣子看我的人,我都一律排入混蛋之列,絕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那我呢?我也喜歡看你啊!」
夢巧甜甜一笑。「你是我家相公嘛,當然是你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嘍。再說我也喜歡看你,只要你沒注意,我就偷偷的看你,」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咱們就算是扯平了吧!」
東方家最出色的人物在她眼里都只配去掃街,惟有他東方磊才是她眼神流連駐足之處,他欣慰又滿足地將她摟在自己胸口,輕撫著她柔順黑亮的發絲。
「巧巧,娘子,東方磊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份,今世能得你為妻,只盼老天能憐我、憫我,讓我能與你共偕白首。則東方磊此生足矣。」
夢巧在他胸膛上悶聲輕笑。「啊,相公,妾身沒念過多少書,請別在妾身耳邊跩文,妾身有听沒有懂。簡單說一句吧,妾身與相公生死與共;生,妾身相隨;
死,妾身亦不棄;無論是陽路或是黃泉道,咱倆都一瑰兒走吧!」
抬起她的下顎,東方磊深情無限地凝規著她。「我愛你,巧巧吾妻。」
夢巧嫵媚一笑。「我也愛你,相公。」
兩顆腦袋又湊攏了來,四唇密密貼合,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四章
回竹園必經的梅亭里,東方羽、東方蓉和兩位與東方羽同樣健朗英挺的男人,一高大、一結實,四人圍坐石桌旁,桌上兩壺酒、幾盤小菜。
斑大俊秀、濃眉朗目的余慕麟蹙眉看著東方羽盯著通往竹園的梅花廊始終不移視線,手上的酒則一杯一杯往嘴里倒。
「我說老哥哪,你最近是怎麼了?不是就要跟于姑娘訂親了嗎?怎麼把她給氣跑了?而且听說你最近老是待在這梅亭里喝悶酒,怎麼,不知道該怎麼把于姑娘求回來嗎?」
不言不語,東方羽雙唇抿得緊緊的。
余慕憐朝身旁結實魁梧的夏垣希使個眼色,他會意地輕咳一聲然後開口道︰「姑娘家嘛,不就哄兩句、說些甜言蜜語就行了,哪用得著想那麼多心思?要不,我們倆去幫你做個說客如何?」
見東方羽依然毫無反應,兩人相覷一眼,余慕麟正想再開口,東方蓉已先輕哼一聲,接著便冷冷說道︰「羽堂哥早忘了于潔是何許人也,你們提她有什麼用?羽堂哥跟這府里所有的男人一樣都犯了同一個毛病了!」
「哦,是什麼毛病這麼厲害連咱們東方兄也犯上了?」夏垣希以十分好奇的眼光詢問她。
「女禍。」東方蓉冷笑。「道東方府里所有的男人一見到那個女人後就會像羽堂哥一樣患這痴呆病。下人們不說了,就說我大哥好了,我大哥已經將近半年沒進我嫂子房里了,我三哥就成天纏著我娘要新寡變新婦,而羽堂哥呢,就成天守在這兒等著再見她一面。你們看這毛病厲不厲害?」
「女人?」余慕麟迷惑地問道︰「什麼女人啊?你們這府里年輕女人除了婢女外就是你和你大嫂了,還有別的女人嗎?不會是……」他皺眉。「哪個婢女吧?」
東方蓉剛一揚眉,隨即又輕啊一聲。「對了,我倒忘了,那陣子你們保一趟鏢到廣東去,好像也去了兩個多月才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