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王並沒有欺騙她,他不但恢復以前那個慈藹的父親,更變成一個英明的君王!
媚貴妃在宣宗出征以前就被斬首示眾,表示必滅漢王的決心。對于這一點,朱珊瑚感到非常地高興,她喜歡父王的英明果決,這對她的母後而言是件好事,對全天下的百姓們更是一大喜事!
除了這些以外,她還感受到父王對她是加倍地呵護、加倍地憐惜,享受其他皇子皇女和嬪妃們都享受不到的殊榮,而不管走到哪里,朱珊瑚時常感受到嫉妒混和著憤怒的視線無時無刻都跟隨在她的左右。
不過她才不去理會那些無聊的妒意呢!她就是得人寵、得人愛,誰能奈她何?
自己不受寵就去怨妒受寵的人,施計陷害受寵的人讓她失寵,以為這樣自己就可以得到寵愛了嗎?
不被喜歡的人永遠都無法被人喜歡,除非她聰明地懂得檢討自身的缺失,否則永遠都無法獲得父王的憐寵,甚至是多看一眼。
再說,真正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是容納不下第三者的,即使是父王也是如此。她知道父王很喜歡母親,所以連帶地也非常疼愛她,這是其他公主王子們所享受不到的殊榮,讓她成為嬪妃們的眼中釘。
無聊的嫉妒呀!對她常德公主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
她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很干脆,是自己的絕對會拼命地爭取,不屬于自己的不會去強求,她不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她雖然任性,卻自認任性得有原則。
不過,有件事情打破了她的原則!
婚姻,她和谷紹騫的婚事。
從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受自己的控制,但一當她听說父王有意將她許配給漢王叔公那唯唯諾諾的養子時,她突然不願接受命運的安排,想要逃離這一切。
就在她心慌意亂、沒有頭緒,而且事情已經迫在眉睫的時候,她,遇上了谷紹騫。
幾乎是第一眼,她就認定這個男人就是她理想中的駙馬人選。
選擇他的原因不是他出色的外貌、也不是那人人贊不絕口的才華,而是他給她的感覺。
溫柔而堅毅,淡然之中又散發著自信傲然的氣勢,就是這樣的感覺震撼了她的心,讓她下定決心,決定他就是自己的駙馬。
而她就在這樣的情形下,意外地交出了自己的真心。
她以為她可以做到無欲無求的,然而很顯然地,她錯了,她貪心地要求他也回應相同的心意……他說過他喜歡她,但她要的不只是喜歡而已。
他愛不愛她?
好想在此刻飛奔出宮去問谷紹騫這個問題,可是,她又畏懼于那呼之即出的答案。
看不見的線球緊緊地纏繞住她的心房,化成千條萬條愁思綁住她的雙腳,不讓她前進,也不許她後退。只能停留在原地掙扎,企圖厘清眼前的混亂。
而在此時,朱小小被殺的事情又傳人宮中,她的心事,又添一樁。
「公主……」翡翠擔心地輕喚一聲。
罷剛收到宮里來的消息,說朱小小被殺了。按照道理來說,朱小小死了,公主應該很開心才是,怎麼一臉郁郁寡歡的模樣?
「我沒事,翡翠。」朱珊瑚抬眼輕輕地一笑。「我只是在想,是誰殺了朱小小?」
談話中的兩個人沒有注意到明月的身體在這時顯得特別地僵硬,她的雙眼不停地往翡翠的方向看過去,水汪汪的大眼閃爍著奇怪的色彩。
「咦?」對哦!鮑主若沒有提起,她倒沒有想到這一點。「根據翡翠所得到的消息,朱小小是被毒死的。」
「被毒死?」朱珊瑚柳眉微蹩。
朱小小沒有道理被毒死啊!漢王叛變失敗被殺,雖然她倉皇而逃,但還不忘放出大話立誓要為父報仇,怎麼可能輕易被毒死?
自殺?不可能!
難道……是他殺的,那……那這麼說來,毒死朱小小的人才是想要推翻父王朝政的真正主謀者?
一思及此,朱珊瑚忍不住打個寒顫,背脊瞬間冒出冷汗。
案王會有危險!
「翡翠,快!苞我進宮去!」
她急急地站起身,想要趕到宮中提醒父王這件事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胸口猛地傳來一陣巨痛。
她低頭,看見一把短刃插在自己的胸口上,一抬眸,看見一張她再也熟悉不過的臉。
「翡翠……」不!不!這怎麼可能?翡翠怎麼可能會這麼對待她?
「呀啊」
許許多多的問題涌上她的腦海,可是她卻沒有辦法開口。耳邊,明月尖叫的聲有逐漸地模糊遠去……
翡翠,為什麼?
第十章
鮮血在他的眼前蔓延著,不斷地擴展延伸,像是永無止境般地佔據他所有的視野。
多希望這樣的場景是在戰場之上,而不是在他心愛的人身上。
分離不過才十數天,剿滅亂黨、發現朱小小被毒殺的尸首、察覺幕後凶手的存在而馬不停蹄地直奔回京城的谷紹騫怎麼也想不到,被殺的不是立宗,而是他心心系念的人!
這之間究竟是哪里出了錯?珊瑚竟然被她最疼愛的宮女所殺,這簡直是令人難以想像!
忠心耿耿的翡翠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可是……證據何在?
血,仍在流著。
強忍著想沖進去的渴望,他在御花園的亭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爆女們端著干淨的水進人朱珊瑚的寢宮,又捧著染上一片紅的水經過他的面前,驚心怵目的紅,狠狠地絞緊他的心髒。
她的情況如何了?有多危險?那些御醫們究竟能不能救她?她被傷得有多深?流了這麼多血,她撐得下去嗎?
懊死!淳杭去看消息看到哪里去了?怎麼還不回來?明明知道他急得快要發瘋了!恨不得現在就能奔進那扇房門,偏偏……偏偏淳杭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難道說……
不行!他等不下去了!
亭子里的身形才剛動,便受到阻礙。
比紹騫回頭,看到他的貼身總管單淳杭一臉沉重的模樣,是他阻止自己的行動。
他看著單淳杭,心里有好多的問題想要問,然而他的喉嚨竟然發不出一丁點聲音。「少爺,皇上要您進去。」單淳杭猶豫了好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後這麼告訴他。
比紹騫沒有任何遲疑,頭一轉,直直地奔進那扇他一直想要進去的門。
「珊瑚!」
當看見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時,谷紹騫只覺得自己被活生生地撕裂了。
他撲到她的床前,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那看不出任何生氣的臉龐。
這是珊瑚嗎?那個愛笑、愛鬧,臉頰總是紅撲撲,氣色紅潤健康的任性公主?可是眼前的明明就是她……這是她的眉、她的唇、她的臉,然卻不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她。
珊瑚……珊瑚……醒醒啊!快張開眼,跟我說你沒事了,這只是你的一個玩笑、一個惡作劇而已……天!快醒醒啊!
比紹騫放在床榻上的手緊緊地握成拳,他渴望擁抱著她,然而卻怕她會在他的懷中化成碎片,生怕一個觸踫,她便會在他的手中消失不見……
他該怎麼辦?怎麼辦?!
「谷愛卿。」
宣宗一臉哀傷地喚著。谷愛卿臉上的表情清楚地告訴在場所有的人,他是多麼深愛常德公主,唯有深愛的人才會露出那麼悲傷,悲傷到令人心碎的無助神情,只有深陷愛河中的人,才會有那麼哀痛欲絕的情緒……
「她會活著的……是吧?皇上……」低啞破碎的聲音從谷紹騫的唇瓣中吐出來,聲音中的絕望令人不忍告訴他實情。
「當朕允許你踏人這扇門的時候,你的心中應該有答案了。」宣宗一甩袖袍,用嘆息般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