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我知道。」她笑眯眯地回答,揮揮手,和單淳杭一同往外走去。
因為比谷紹賽清醒得早,加上她本來就只有缺乏營養的問題而已,所以她復原的情形自然比谷紹騫要來得快,兩天前她便能下床榻四處走動,不像谷紹騫現在仍得躺在床上休養。
比紹騫又無奈又好笑地看著朱珊瑚和單淳杭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他不在乎常德會如何惡整他,他在乎的是常德眉宇之間隱隱若現的輕愁。
他覺得她變了,卻又說不出來她的改變在哪里,唯一肯定的是她那美麗的臉龐上多了份愁緒,黛眉總在不經意之間微微地讀起,每次見了總想要伸手抹去她的憂。
她……在煩惱什麼?是她的父王?還是那個意圖染指她的漢王?
「想什麼這麼認真?」清朗的聲音飄來,隨著聲音接著出現的,是一個身著白衣,風采翩翩的美男子。
「馭!」他笑看著眼前拿著折扇的美男上官馭。
「別裝笑臉,我才不吃你這一套!」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話題一轉,「對了,身體感覺怎麼樣?」
「已經不礙事了,就只是身體軟綿綿的施不出勁來。」谷紹騫無奈地扯扯唇角,「麻煩你辦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問這什麼廢話?如果不安心你會這樣不眠不休、啥事不管地專心照顧你的寶貝公主?」上官馭覺得無趣地撤撇唇,伸手握住比紹騫的手腕替他把脈。
「怎麼樣?」他看見上官馭的眉頭皺起。
「是誰負責替你煎藥、送藥的?」他扶起谷紹勤,先喂他吃了一顆香氣撲鼻的藥丸,隨後在他的背後落坐,將扇子放在一旁,伸手抵住他的背脊。
「我沒留意,怎麼?」上官馭曾跟著堡內的大夫寒少虛學過一點醫術,他相信馭的判斷。
「你被下了軟骨散!每天少許,日積月累地讓你服用,加上你的內傷尚未痊愈,所以你無法察覺自己被下藥。不過這個單淳杭的腦袋大概也不行了,怎麼沒有發現這件事。」
「他呀……忙著跟常德商量要怎麼算計我,好報復我把他丟在軒轅堡的仇。」一提到這件事情,谷紹騫的臉上只有苦笑。
「啊?終于要開始他的復仇計劃啦?那這樣的話也是情有可原。」上官馭一邊運氣打入谷紹騫的體內,一邊認同地點頭。
「什麼話?我承認我是不負責任的主人,可是那是我信任他的一種表現方式呀!」
「真好的表現方式,你會被淳杭怨恨是應該的。」上官馭加速催動體內的氣打入谷紹騫的體內。
比紹騫本來還想要開口反駁的,不過才一張口,體內氣血一個翻涌,血的腥味沖上喉嚨直奔而出,讓他連連嘔出好幾口色澤暗沉的污血。
體內的瘀血一被打出,谷紹騫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許多,原先滯留在身體的那股沉重感消失了。
他閉上雙眼自行運氣一會後,才緩緩地張開雙眼。
「多謝,馭。」他伸手拍拍上官馭的肩膀。
上官馭微微地一笑,接受了他的謝意。
「真要追究起來,這個大夫也有問題。」谷紹騫嘗試著站起,當雙腳穩健地踩在地面上時,他感動得要命。
「給你三個方向讓你去查——一、漢王;二、媚貴妃;三、順德公主。」
上官馭伸出三根手指,每說出一個人他便用扇柄輕敲一下手指,而谷紹騫每听到一個人名都會認同地點頭,不過當上官馭說出第三個人名時,谷紹騫點到一半的頭瞬間僵住。
「順德公主?!」他皺眉,「你從哪一點判定她是對我下軟骨散的嫌疑犯之一?」
「女人心,海底針。」上官馭故意賣關子。「啊!還有,注意常德公主身邊的人,我不確定這個消息是否正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常德公主的身邊,有漢王和順德公主的人馬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漢王的舉動我當然有在留意,不過……卻沒有防到順德公主。」谷紹騫說到這里,眉頭皺起。
「多留心一點,漢王的行動可能會提前。」
「我知道……」谷紹騫臉上失去了笑容。一提到漢王,他便露出不滿的神色,因為他一想起漢王帶給常德的傷害,就恨不得能將漢王千刀萬剮!
「接下來沒有我的事了吧?有淳杭在,他是個相當有力的幫手。」
「是哦,專門來妨礙我行動的有力幫手。你想回去了?」一提到他那個忠心耿耿的總管單淳杭,谷紹騫只有苦笑的份。
他不是不歡迎單淳杭來,而是單淳杭的保護欲跟明月、翡翠有得拼,全都是誓死也要保護主子的愚忠僕人,他們那頑固的腦袋為什麼就是想不通呢?
要完成計劃總會不小心暴露在危險之下,這很正常呀!他也很清楚他們會擔心,可是……他們為何不多給自己的主子一點信心呢?真是的!
「嗯,大哥要準備回大理提親,我得趕回去接下他的工作。」上官馭的心中不自覺地浮現一張瘦弱而蒼白的臉龐。
不知道茶妹那丫頭有沒有按時吃藥?
「那好,等我事情辦完我就會回去。」
第九章
為了怕引起那些隱藏在暗處人的戒心,谷紹騫繼續佯裝虛弱地躺在床上,卻沒有料到常德和單淳杭他們會這樣惡整他!
知道他們用什麼方法嗎?
補藥。
他們不停地要他喝補藥,什麼人參湯、當歸雞等等,一天好幾種,至少有十碗,喝得他都快要吐了,本來已經痊愈的傷也差點被他們補出傷來。
天啊!沒被撐死也會被補藥補死!
如此忍耐著過了三天之後,他受不了地從床上跳起來大喊,「我不要喝那些補藥了!我已經好了!」
「咦?怎麼這麼快就好了?那我特地準備的補藥不就都沒有用了?」朱珊瑚一臉失望地說。
單淳杭也不高興地瞪著他。
「沒關系、沒關系,那些剩下來的補藥就發給下面的人喝好了!」開玩笑,他才不要再喝了咧!
「那都是特地為你準備的耶!怎麼可以給他們喝!」她不滿地喊起唇。
一旁的單淳杭猛點頭。
「我才不……好好!要我喝可以!一天兩次,再多我不喝!」他本來想要強硬地拒絕的,可是一看到常德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瞬間蒙上水霧,眼看就要制造出可怕的兩道瀑布,他趕忙改口。
「不行啦!至少要配合三餐來喝!」朱珊瑚把淚眼湊到他的面前。
「三……三餐呢,呃……三餐………就三餐吧!」他無力地回道,一雙手悄悄地環住她的縴腰。
「來,這是第一碗。」聞言,她笑開了臉,雙手馬上奉上一碗精心烹煮的補藥。
「喔……」他放開偷香的手接過補藥,一口一口痛苦萬分地吃著。
「有這麼難吃嗎?」眨眨眼,那雙眸子又要滲出水。
笑臉立即不受控制地顯現在臉上,「不難吃,很好吃。」
天啊!誰來救救他呀?這些補藥他喝都喝膩了!
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常德牽制得死死的,她的一個微笑、一個淚眼便能改變他。
馭說那是他愛上常德的緣故,所以才會做出一大堆不符合自己平日作風的行為。
是嗎?那就是愛?
比紹騫微微地蹙起眉頭,厘不清自己內心的感覺。
手臂上傳來一個柔軟的觸感,他一回神,便瞧見朱珊瑚正抱著他的手臂,漾著水色的眸子正閃爍著單純的色彩望著他。
他很喜歡這雙坦然眼眸,純淨、無邪,澄澈得宛如可以輕易地消滅所有的污穢。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烏瞳染上不安的情緒,讓他想要一把抹去那不該出現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