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溫柔謙順?那在她身邊服待的婢女們為什麼會趁著大家睡覺的時候偷偷地躲起來哭?那些藏在衣服底下的傷又該作何解釋?
不知道真正瞎了眼的是什麼人!
一想到順德公主,翡翠露出不屑的神情。
「唔嗯……」床上的朱珊瑚發出一聲嚶嚀。
「醒了!翡翠,公主醒了!」最靠近床畔的明月首先發現並叫了起來,翡翠神色一正,連忙來到床邊,正巧看見朱珊瑚張開了雙眼。
「公主。」翡翠輕聲喚道。
「翡翠……我怎麼了?覺得頭好昏……」朱珊瑚搖搖晃晃地坐起身子,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起身動作,便讓她覺得全身不舒服至極,整顆頭就像是頂了個巨石一般,重得連脖子都直不起來。
「公主您中暑了,所以才會這麼難受。」明月趕忙回答道。
「中暑?」朱珊瑚驚訝地張大雙眼,「這感覺就是中暑啊……」「公主還是趕快躺下來歇著吧,這樣會舒服些。」翡翠弄來了一條浸了冷水的帕子,替她擦拭臉龐。
「外殿是發生什事情,怎麼這麼吵?」朱珊瑚任由翡翠替她擦臉,但拒絕躺回床鋪上。
「是皇上、媚貴妃,還有谷狀元在外頭看歌舞哪!」明月心直口快地回答、她的無知讓翡翠在一旁猛翻白眼。
這個笨明月,簡直是笨到沒藥救了!
冰涼的帕子原本讓朱珊瑚的精神好了些許,不過明月的回答卻讓她的心瞬間沉落谷底。
案王竟然如此地對待她「幫我梳洗換衣裳,我要出去。」她揮開翡翠的手,蒼白的小臉上寫著堅決。
「公主,您的身體恐怕不能支撐那麼久……」翡翠祈禱自己能勸回公主。
「那我就該眼睜睜地讓媚貴妃在我眼前囂張嗎?」朱珊瑚瞪著翡翠,斂著眉峰抿緊著唇,那誓在必行的模樣讓翡翠心底暗暗叫苦,卻什麼也不能說。
「是,公主,奴婢遵命。」翡翠略微地欠了欠身子,立即著手準備。
「皇上,夜深了,您該安歇了。」谷紹騫看著暗沉的夜色,和眼前仿佛才剛進入到高潮的歌舞班戲碼,他不得不開口。
「不,朕還不累,愛妃。你也下去陪她們跳!讓她們知道她們的舞技還有待加強!」宣宗笑呵呵地喝下一杯酒。
比紹騫的臉上難以控制地露出不耐煩而且憤怒的神色。
「遵旨,皇上。」媚貴妃淺淺一笑,立即扭著縴細的腰肢往台階下走去。
「你給我站住!」突然,一聲嬌叱喝止住媚貴妃的腳步。
「哎喲!常德公主,您醒啦?」媚貴妃回頭,發出驚訝的喊聲,「生病怎麼不好好地待在床上呢?」
比紹騫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放在朱珊瑚的臉上。
他听說過常德公主是個非常美麗的姑娘。
第一次相見,她正巧昏迷,但那張蒼白的小臉、在半空中如舞蝶般的縴麗身影已經是我見猶憐。
第二次相見,如同一雙巧手波動琴弦,在他的心中奏起扣人心弦的琴音,震撼他整個人。
她真的很美。
美得嬌氣、美得霸氣!畢子臉蛋上瓖嵌著秋水盈盈的烏瞳,新月眉淡掃、菱角般的唇瓣不點而朱,雲瀑般的青絲僅僅只用一根琉璃蝴蝶簪子隨意地盤起,垂下來的發絲色澤如緞,讓人有一種想去撫模的沖動,那窈窕有致、濃縴合度的曲線更不用說,他到現在都還清晰地記得她那柔軟的身軀,和輕盈如羽毛的重量。
這樣的她,會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蛇蠍女人嗎?
「那還得貴妃娘娘你願意讓我安心養病才有用吧,不是嗎?」朱珊瑚冷冷地道︰「再說,這里好歹是本公主的寢宮,哪容得你在這里放肆!」
「哎呀!鮑主您好凶啊,皇上……」媚貴妃故作害怕地偎近宣宗的懷里。「父王。」看見自己親愛的父王,朱珊瑚也只有淡淡地福了福身子,沒有像往常那樣撲進他的懷中。
「愛妃不要害怕!」宣宗安慰地拍了拍媚貴妃的肩膀,「常德,是朕要在這里設宴的,不能怪媚貴妃。」
「父王,您愛怎麼和媚貴妃嬉戲玩樂兒臣管不著,如果您心底還有兒臣,那請讓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馬上離開,兒臣不希望看見一個披著人皮的狐狸在兒臣的面前晃來晃去。」
朱珊瑚像是已經習慣宣宗對她的嚴厲似地,臉上的表情未動分毫,堅決的態度沒有改變,連對媚貴妃的厭惡也絲毫不掩飾。
「兒臣寧願谷狀元留下,讓兒臣的寢宮多些文人雅士的氣息,也不願意被動物的腥羶味給污染!」
「常德公主,你說這話未免太沒大沒小了,簡直是目無尊長!」媚貴妃被諷刺得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從宣宗的懷里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
「本公主的眼底,除了已經去世的生母,就只有皇女乃女乃、父王和皇後,其余的什麼人也入不了我的眼,而你——」
朱珊瑚冷冷地瞥了媚貴妃一眼,「一個不起眼的狐狸能在本公主的眼中佔有什麼地位?」
「皇上!您看看常德公主!」媚貴妃不滿地對著宣宗猛跺著腳。
「好、好,別生氣,愛妃。」宣宗趕忙拍拍她的小手,「既然公主討厭我們,那我們也就別待在這里,我們回寢宮玩,可以……」宣宗接下來的話全都隱藏在媚貴妃的耳朵里,他沒有實際說出來的話逗笑了媚貴妃。
「皇上好壞……」媚貴妃嬌笑著,還乘機拋給朱珊瑚一個得意的眼神。
然而得意的眼神遭到汪洋大海的吞噬消逝無蹤,失去應有的殺傷力。朱珊瑚根本就不認為媚貴妃獲得勝利.她那雙漆黑的瞳眸緊緊地、毫不畏懼地盯著媚貴妃。
媚貴妃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連忙催促著宣宗趕快離開。
「唉,谷愛卿,真是遺憾啊!今天起們不能盡興地玩。」宣宗一邊安撫著媚貴妃.一邊對谷紹騫道︰「明天早朝過後到御書房來。朕還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微臣遵旨。」谷紹騫的內心里松一口氣」,「微臣先告退。」
「噯谷狀元……」媚貴妃情難自禁地出聲喚他,卻又猛然想起宣宗還在自己身邊。「娘娘有何事要吩咐?」谷紹騫皮笑肉不笑地欠身詢問。
「我……噯……」媚貴妃懊惱地想著用什麼方法將谷紹騫騙到她的寢宮,然而這時——
「谷狀元!」朱珊瑚看出媚貴妃不時對谷紹騫拋出去的媚眼.心里一動,連忙喚著谷紹騫,「常德听侍女們說.是您救了常德?」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和父王談完國事,本公主在御風亭擺下筵席,請谷狀元務必賞本公主一個臉。」她對媚貴妃投出一個挑戰的眼神,那誓在必得的模樣讓媚貴妃恨恨地咬牙切齒。
可恨哪……她沒有理由和身分可以把谷紹騫留在身邊!眼看著這樣的男人就要被常德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搶了去——
不!她還是有機會的,只要讓他娶了漢王的女兒朱小小,還怕到嘴的鴨子會飛了嗎?
媚貴妃表面上是漢王的義女,其實是漢王最喜愛的寵妾,她被送進皇宮的目的,就是要讓宣宗疏于管理國事,讓漢王一舉奪權。
「微臣恭敬不如從命。」谷紹騫察覺自己被卷人兩個女人的戰斗之中,這倒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他的目的原本是漢王的女兒朱小小,而媚貴妃是穿針引線之人,卻沒有想到會卷入一個驕蠻任性的常德公主!
無妨,意料之外的棋子自然有其用處。
離計劃成功的日子看來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