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烈不知該作何反應。她真羨慕知曉擁有往前直沖的個性,就算受傷了也能馬上爬起來,她只怕一輩子也做不到。
「你小舅知道你今天‘結婚’的事吧?」她問。
唐知曉翻了個白眼。「巴黎跟台灣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哪會知道?」她皺著眉看著夏烈。「不是我說,你的個性真的要改一改,不要老是像小媳婦一樣順從他,這樣只會把他的胃口養大。」
原來他到巴黎去了,難怪這幾天全無消息。
「不要這樣說你小舅,而且……」夏烈猶豫著要不要將跟于文強已經結束的事告訴她。
直腸子的唐知曉才沒耐性等她把話講完,夏烈維護于文強的話一出口,她就又叫了起來。
「你就是這樣放縱他啦!」她指責夏烈。「你知道是誰跟他一起去巴黎的嗎?是一個叫沈菲比的模特兒哎,惡!沈菲比,听名字就覺得惡心透了!」她做了個鬼臉。
霎時,夏烈的一顆心就像被只無形的手緊揪住般,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身邊有了別的女人,這是否代表他願意放了她?
「說真的,夏烈,你干脆放棄小舅好了,雖然他有錢有勢,人也長得帥,但他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沒關系,石終生認識很多建築師,我叫他給你介紹一個,別再死腦筋的跟著小舅了。」唐知曉努力扯著自己舅舅的後腿。
「不用了。」夏烈搖搖頭,原本就白的面孔,此刻更顯蒼白。
「當然不用了,你還真以為我是認真的?要是真幫你介紹男朋友,我不被小舅打死才怪!」雖然小舅寵她,但平常她還是怕他三分的,能讓她唐知曉害怕的,大概只有小舅一個了。
「他舍不得打你的。」
「如果是因為你的事,那就難說嘍!」唐知曉一副賊賊的。
「你說的話有點矛盾,剛剛不是才極力說你小舅的壞話嗎?怎麼現在又一副他很在意我的樣子?」認識知曉那麼多年,夏烈發覺自己愈來愈模不透她的想法了。
唐知曉伸出食指與拇指放在下巴上,像在研究思考什麼。
「我一直有種感覺,我想,小舅一定很在乎你,要不然他不會跟你在一起,一待就是九年,說不定他早就愛上你了,只不過他自己沒發覺罷了,男人都是很遲鈍的。」她對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很有經驗似的。
只有夏烈知道她的推理錯得離譜。要是告訴知曉,于文強留她在身邊的真正理由,只怕知曉真會跟于文強翻臉。
「不管是不是,我已經決定離開他了。」她平靜地告訴唐知曉。
唐知曉倒抽口氣,接著慌亂了起來。
「該不會是因為沈菲比的事,你一氣之下決定的吧?」這下糟了,她是篤定夏烈愛小舅愛得死去活來,離也離不開了,才告訴她的哎,現在她居然說要離開小舅?!別開玩笑了,照她剛剛的推理,小舅會宰掉她的!
夏烈看出了她的擔憂,模模她的頭發。
「放心,我下這個決定已經很久了,也跟他說過了,我想他和沈菲比在一起,應該是答應放我走的表示。」
唐知曉抓住夏烈的手緊緊握住。
「為什麼要下這個決定?你不愛小舅了嗎?」
夏烈淒然一笑。「就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才要離開他。」
「這是什麼理論?既然你愛他,那就應該緊緊纏住他才是呀!」她無法接受夏烈的說法。
「我跟他之間的事,你不會懂的。在感情的世界里,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以喜劇收場的。」知曉不懂,他們的關系就是因為她不糾纏,才能維持到現在的。不纏人也是會累的,而她,已經好累好累了。
唐知曉激動地喊︰「我怎麼不懂?說穿了,你們一個就是太霸道,一個又太順從了!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會出問題的。」她懊惱地抓抓頭發,接著便一把抓過電話。
「你做什麼?」夏烈有不好的預感。
「打電話問小舅到底想怎樣對你呀!你都要跑掉了,他還在巴黎混呀?」
她邊罵邊急敲著按鍵。
夏烈走過去切掉電話。
「你干麼啦?我是在幫你耶!」知曉氣呼呼地說道。
才怪,她只會讓事情愈變愈糟。
「不用了,你還是去準備結婚的事好了,你們不是後天就要結婚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夏烈將她手中的話筒歸位。
「結婚的事石終生會準備,你不要干擾我。」唐知曉又拿起話筒。
夏烈站起身來。
「你如果真要打,那我可要回去了。」她威脅道。
「快走、快走,反正電話我是一定要打的。」看到夏烈真往門口走去,唐知曉不禁大叫一聲︰「喂!」
夏烈停下腳步,以為她改變心意了,遂轉過身來。
「你走沒關系,可是後天我舉行婚禮的時候你可要來呀,不來就跟你斷交!」她交代完,又回頭去撥電話。
夏烈簡直是哭笑不得。她怎會有知曉改變主意的愚蠢想法呢?腳跟一旋,又往門口走去。這次她不會再停下腳步了,知曉跟于文強她也不想管了,由他們去吧!
第八章
石終生與唐知曉的婚禮在一間小教堂舉行,儀式簡單而隆重。
出席的人不多,石終生只請了蔡伯和工作上的伙伴出席,而唐知曉也只請了老爸唐高遠,另外還有阿保及黑衣部隊觀禮。夏烈自然也來了,而于文強從儀式開始到結束,自始至終都板著一張臭臉。
于文強的出現讓夏烈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釋懷了。他比唐高遠還要像知曉的父親,依她看,他只是為反對而反對,知曉真的結婚了,他就算再不願意也還是會出席的。
她相信石終生一定會好好照顧知曉的,因為他望著知曉的眼中,寵溺與憐愛之意比于文強猶有勝之,而知曉從頭到尾都綻放著甜蜜幸福的笑容,誰也不會懷疑她愛石終生的心。
婚禮結束後,唐知曉就拉著石終生丟下賓客跑走了,在經過夏烈身邊時,還硬是將新娘捧花塞到她手里。
看著清新的香水百合與桔梗,夏烈笑嘆了聲。雖說拿到新娘捧花的人將成為下一個新娘,但她當新娘的那一天……只怕是遙遙無期呢!
也該走了。夏烈拿起捧花,轉身朝教堂門口走去。
于文強站在門口,臉色仍不怎麼好看。他身後的武德志對走來的夏烈笑了笑,而夏烈回他一笑,並不打算與他們交談。
「要回去了嗎?」于文強仍嫌緊繃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夏烈只得停下腳步。「已經訂好機位了。」她回答。
「一起回去。」于文強走過她身邊時,拋下一句,跟隨其後的武德志對夏烈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了。
大概是為了知曉打電話到巴黎的事,不知道知曉對他說了什麼?夏烈輕嘆口氣,認命地跟在于文強身後坐上車。
「我阻止過知曉,可是她不听……」受不了沉默,夏烈開口說道。
「她要做的事,誰阻止也沒用。」包括他這個小舅!這就是于文強最嘔又無奈的一點。
夏烈深有同感。「我不知道她打電話到巴黎給你時,到底說了些什麼,那全是她自己自作主張的,你大可以忘了。」與名模的約會被打擾,難怪他一副懊惱的模樣。
于文強轉頭看她,而夏烈依然望著窗外。
「我接到電話時剛好是半夜,她說了什麼我全忘了。」事實上是他將話筒擱到一旁,知曉叫她的,他睡他的。「我說誰阻止也沒用是指她結婚的事。」
夏烈這才知道自己想錯了話題,不免有些失意。奢望什麼呢?他沒必要向她解釋沈菲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