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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色調 第7頁

作者︰雨初

王醫生早年是專治風流病,因為「不夜城」等于就在診所隔壁,而王醫生的醫術又挺精良的,經過病人們口耳相傳,診所生意便熱絡起來,再加上有于父與他的手下供給他磨練醫術的機會,現在王醫生的醫術可謂出神入化,任何傷都難不倒他了。

于文強的槍傷是小意思,敢在半夜受傷打擾他的睡眠才是罪無可恕,所以他略施小懲,不給于文強止痛藥。

痛死活該!睡眠對老年人可是很重要的,下回再打擾他睡覺,他會先讓他病死,等睡飽後再將他治活。

金姐罵了幾句粗話後,看向站在一旁的夏烈。

「你留在這里照顧他們,需要什麼打個電話回店里跟我說,知道嗎?尤其是于先生,可得好好伺候。」這就是她帶夏烈來的原因。

武德志右手受了傷,照顧自己都成了問題,更別說照顧于先生了,而其他的幾個又全是粗心大意的男人,她實在不放心,反正夏烈在店里閑著也是閑著,由她來照顧正好。

「知道了。」夏烈回答,沒笨得去問為什麼是她。

沒去打擾于文強,金姐松了口氣後又匆匆心心地離開了。

夏烈與武德志隔了幾步的距離。他一直低著頭,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沮喪。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于文強所在的病房房門,進入後轉身輕輕關上,走到床邊。

于文強冷峻的臉龐因失血顯得有些蒼白,他的上半未著衣物,胸口和右肩扎了層層紗面,傷口在右胸近肩膀處,鮮血滲了出來,染紅了厚厚的白紗布。

一定很痛……夏烈蹙起蛾眉,胸口也跟著一陣一陣的痛。

見于文強的額際出了層薄汗,夏烈連忙走進與病房相連的洗手間,弄了條濕毛巾出來,輕輕將他額上的汗水拭去。

她拿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擔心傷口會起什麼變化,便仔細地盯著他瞧。

不知過了多久,盯得她目酸眼澀的,才瞧到于文強緊閉的眼皮掀動一下,夏烈邊眨眼都不敢了。

餅了一會兒,于文強總算張開了眼,右胸傳來的陣陣痛楚提醒著他發生什麼事,頭一偏,發現夏烈正睜大眼楮直盯著他瞧。

「你覺得怎麼樣?傷口痛嗎?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麼?」夏烈迅速站起,關心的語氣里有著敬畏。

于文強雖然受傷,但一雙黑眸仍目光炯炯。她的眼白浮著紅血絲,不知守在這里多久了?

「德志呢?」他聲音沙啞地問。

「他在外面,我去叫他。」她立刻往門口奔去。

「他傷得怎樣?」

夏烈停下腳步。「他這里好像受了傷,」她指指自己的右臂。「用三角巾吊著。要叫他嗎?」她小心地又問了一次。

于文強沒回答,臉色陰陰沉沉的。

這次暗襲他的是誰,他心里有數。連槍都出動了,對方顯然想置他于死地,若不是他察覺有異,反應得快,只怕現在子彈貫穿的就是他的腦袋而不是肩膀了。

對這種事,他早有心理準備,既然對方先撕破臉,那也由不得他不留情面了。

他眼一瞥,瞧見夏烈舉足無措地站在門邊,明白是金姐叫她來的。

真奇怪,她似乎非常怕他,每次他到「華麗酒店」,看到的都是她慌忙走避的背影,她跟知曉相處愈來愈好的效應好像沒有延續到他身上。

「德志!」他出聲大吼。

夏烈嚇了一跳,沒料到他會突然大叫。

守在門外的武德志立刻開門而入,動作迅速得一點也不像受傷的人。

于文強皺著眉打量了他一會兒,銳利的目光移向夏烈。

夏烈心一提,渾身繃緊,她還是很怕他。

「你先出去。」他說。

有如接獲特赦令一般,夏烈飛快地餃命而出。

第三章

于文強不是個好伺候的病人。這是夏烈照顧他半天後就產生的結論。

受傷對他心情的影響似乎頗為劇烈,他自始至終都板著一張臉,說話也是用吼的,就像頭暴躁的獅子。身處最前線的夏烈則是敢怒不敢言,他再怎麼難伺候,她還是得伺候,因為她是「他的女人」。

他真的真的很難伺候,光拿三餐這件事來說,就足以讓夏烈疲于奔命了。

他非常挑食,綠色蔬菜不吃、加蒜頭和姜的不吃、紅白蘿卜不吃,太油、太辣不吃,看起來不好吃的他會直接丟到垃圾桶里。光是買他的早、午餐就幾乎跑斷了她的腿,搞得她筋疲力盡,幸好還是買到了讓他「不滿意,但還能接受」的菜色。

他這麼挑食,不知是怎麼長大的,往後的日子還活不活得下去?夏烈納悶地想。

下午,于文強閉目養神,夏烈則隨手拿了張紙,邊打呵欠邊涂鴉,不時注意牆上的時間。她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

不過,再半個小時,也就是知曉放學後,她就能離開這里,重獲自由了。

「你很無聊嗎?」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

夏烈涂鴉的手一頓,一顆心又猛跳起來。

「沒有。」她緊張得不敢看他。

「說實話。」

「等一下要跟知曉去買水彩,她畫畫課要用。」于文強的聲音里帶著絕對的權威,夏烈一下子就吐實了。

于文強瞄了她一眼。老實說,他並不怎麼喜歡她,她那畏懼的態度仿佛他是個殺人魔王似的。不過與那些說沒兩句話就想黏到他身上的女人相比,他還能接受。

「你不必去了,知曉暫時被她父親接到南部去了。」他宣布。

他負傷在床,無法照顧到知曉,更擔心這場利益之爭會波及到她,為了防患未然,只得忍痛將知曉暫托給姐夫照顧。

「呀?」夏烈詫異地抬起頭看著他。「為什麼?」知曉怎麼沒告訴她?依照知曉的個性,在跟她有約的情況下,不可能會一聲不響地離開的呀!

「你不必知道理由。」于文強淡漠地說。

夏烈不由得生氣了起來。什麼叫她不必知道理由?與知曉有約的可是她耶,她當然有必要知道理由!

「為什麼?跟知曉有約定的人是我,我有權利知道理由的。」

對她激動的反應,于文強僅是挑眉以對。

他的挑眉動作就像在說她的身分輕賤,他沒必要告知她任何事似的,使得夏烈更加忿忿不平。

「我知道了,知曉一定是被迫離開這里的,所以她才來不及跟我聯絡,對不對?」她是怕他,可是一旦怒氣凌駕其上時,「害怕」便得微不足道了。

她的聲音雖然有憤怒的味道,卻帶著顫抖。

于文強冷冷的黑眸鎖住她的,夏烈則堅強迎視,不斷地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退卻、不可以畏縮。

「就算是……又怎樣?」于文強挑釁的挑眉問,想知道這只小老鼠能被激怒到什麼程度。

夏烈站了起來,一雙明眸大眼被怒火燒得晶亮。

「有本事的話就找出對你開槍的人,不要出了事就只知道將知曉送走,誰知道以後你還會出多少事?把知曉送來送去對她太不公平了!」她怒火中燒地嚷著,早忘了他的身份,和自己的。

頓時,整個病房陷入一陣緊繃的氛圍里。

于文強冰冷的眸子更是讓房里氣溫降到最低點。

「你是以什麼立場在跟我說話?」好大的膽子,敢詛咒他?

什麼立場?夏烈被他輕蔑的問題問住了。

她是「華麗酒店」的一名小服務員,而「華麗酒店」隸屬「不夜城」,而不夜城歸她剛才對著咆哮的于文強管。

她有什麼立場?她的身份卑微得可以,只有高高在上的他能用那種詞匯、問句讓她說不出話來。

沉重的無力感與憤怒交錯纏繞,夏烈深吸了口氣,勉強撐起剩余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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