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有沒有看到我登在報紙上的那張素描?」
「我說過,那晚的事我已經忘記了。」
「哼,那就是有了。」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代表他心里有鬼!這該死的大塊頭,明明知道她在找他卻裝做沒看見,這麼會耍大牌,以為她就沒辦法了嗎?
石終生注意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和唇邊漾起詭譎的笑意,起了抹不祥之感。
唐知曉舉起手,清脆地彈了下手指。
「我們走。」
「小姐,你就這樣放過他?」黑衣人首領阿保焦急地叫著,非常不服氣。
「你打得過人家嗎?」唐知曉淡然說道,隨即掉頭就走。
阿保滿臉通紅,惱恨地瞪了石終生一眼後,跑步追了上去。
「大石,這樣好嗎?」蔡伯從石終生身後走出來,擔憂地問。那女孩看起來不像會善罷甘休的人。
石終生難得地對他露出放心的笑容。
「沒事的,工作吧。」他拍拍蔡伯的肩膀,又扛起了一旁的水泥包。
蔡伯看看他雄厚的背影,再望望唐知曉離去的方向,不知怎地升起了一種感覺,好像……他們這里不會平靜太久了。
***
蔡伯的感覺沒錯,第二天工人來上工的時候,赫然看見一堆有如小山般高的砂石就堆在他們搬運磚塊、水泥必經的工作道上,而且還將他們昨天辛苦堆放好的一些磚塊跟水泥包還有運磚車、鏟子、抹刀、繩子等等工具全壓在砂石下了;沒了那些東西,他們怎麼開工?
而唐知曉則率領著昨天那一班黑衣人站在對面,不懷好意地笑著。
沒錯,這些砂石是她弄來的,她倒要看看石終生要怎麼解決。
她已經決定了,既然他敢如此地不把她放在眼里,那麼她就千方百計地作怪,讓工地里的這些人——最好是老板——受不了後,他自然就會被踢出來了,到時候看他再怎麼囂張?或許到那時,她會好心地再收留他也說不定……
見到這副景況的石終生,眉頭不皺地喚來了工頭。
「打電話給砂石廠,叫他們砂石過兩天再運來,今天這里的夠用了。阿旺去把推土機開來,將這些砂石運到後頭去,別再呆站著了,快點工作。」他氣定神閑地指揮著,將貨車駛來,好讓推土機能將砂石堆放到貨車上。
雖然有些困難,但那如山般的砂石總算慢慢地在減少,等到大家看到砂石底下終于露出他們賴以維生的工具時,頓時猶如尋獲寶藏般,全都高聲歡呼了起來。
一直待在人家屋檐下觀看的唐知曉,臉由青變綠、再由綠變青,氣得全身發抖。
尤其是當她看到一個笑吟吟的女人騎著摩托車,提著兩個便當走到石終生面前時,一副羞澀的模樣,更是恨不得沖上去將她拖離石終生身邊。
「小姐,現在怎麼辦?」阿保問得有些氣虛。「可以去吃午飯了嗎?」
也難怪,他們一大早就被唐知曉給挖起來當搬運工,將砂石疊成小山,連早餐都沒吃,接著又在這里待了一早上,看到連那個大塊頭都有女人送東西來給他吃,他們的肚子更是餓得受不了了!
「吵死了!」唐知曉對他怒吼。「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你是飯桶呀!」
看他們個個一副沒精神的模樣,這也難怪,早餐沒吃就被她挖起來做苦工,現在都已經十二點了,也難怪他們會肚子餓。
可是才一餐沒吃,每個人就露出有如難民似的饑餓嘴臉,以後怎麼保護她呀?真是憋腳死了!連石終生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唐知曉撇撇嘴。
「走啦!我帶你們去吃東西,你們最好每個人都給我吃得飽飽的,要不然就滾回家去吃自己!」她語氣強硬,昂著頭、驕傲地往路邊的一排哈雷走去。
黑衣首領阿保跟在她後面,心里暖暖的。小姐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見不得他們挨餓的。
不過,小姐為什麼突然心血來潮要找那個大塊頭的麻煩呢?阿保不解地想著。那大塊頭不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嗎?
說到救命恩人……阿保太陽穴旁冒出了青筋。小姐讓「紅浪」斷水斷電、停止營業實在是太便宜馬智成那混蛋了;要不是他收到消息太晚,他非把馬智成用繩子綁在哈雷後面拖著走不可!居然敢偷襲他們小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最好不要讓他再踫到那混蛋!
唐知曉帶他們到一家自助餐廳,讓他們吃到飽。他們一共有八個人,包括唐知曉,一頓下來大概要花到五六千塊,的確不是一般家庭花得起的,但唐家一向優越,唐高遠對女兒也極縱容,這種日子,唐知曉已經過慣了。
坐在舒適高雅的餐廳里,唐知曉面前擺了多盤黑衣人夾來給她的食物,但她只要想到石終生接過那女人便當的那一幕,她就吃不下,一塊雞肉在嘴里嚼了老半天了還沒吞下。
當她終于吞下時,也從嘴里嘆出了口氣。听到那聲嘆息的黑衣人們全停下了叉子,看了唐知曉一眼後,面面相覷。
就在他們全都一頭霧水時,唐知曉抬起頭,目光銳利、有些緊張地望向黑衣首領阿保。
「阿保,我要你去跟蹤石終生,我要知道他現在到底住在哪里,還有中午送飯去給他的那個女人跟他是什麼關系,你全去給我查清楚,知不知道?」她說。
她必須知道這些事,然後她才能決定下一步要怎麼走。
「哦……喔。」黑衣首領阿保愣愣地應了聲。雖然不知道小姐叫他做這干麼,但只要是小姐說的,他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的。
***
棒天一大早,唐知曉就又把黑衣部隊全給挖了起來。
全身黑的阿保,連眼圈都黑了。昨天他午餐後就跑去盯石終生了,盯到半夜兩點;這段時間,他終于知道了一件事︰石終生是個天下無敵的工作狂!
石終生居然在工地里待到半夜一點才回家耶!而且不是在工地里納涼,而是確確實實、真真切切地在扛水泥、鋪地磚耶!他這個跟蹤的人都已經累得快睡著了,他居然在工作了十二個小時之後還有那個體力去鋪地磚?他真是敗給他了!
半夜一點二十分,石終生總算離開了工地,不過,他是走路回家,連帶的,阿保也不敢騎他的哈雷,怕會驚動石終生。就這樣,他牽著百斤重的哈雷在暗夜里走了半個小時,直到石終生終于進入了一幢破破的公寓,而他也累趴了。
不過,他總算知道石終生的住處了,而那女人的事也已經叫阿林——他們黑衣部隊一員——去探听過了,是那個老芋仔的女兒,這樣可以對小姐有個交待了。
只是,他從回來,睡到床上還不到三個小時,小姐就又來叫他們起床,他真的已經快不行了!
「小姐,現在才六點……」他嚴重缺乏睡眠地跟在唐知曉身後。
唐知曉倏地回過頭來。
「你沒听過‘早睡早起身體好’這句話嗎?我已經又想到了一個整石終生的方法了,等事情做完後,我自然會放你們回來睡覺的。」她興奮地說。
苞阿保比起來,唐知曉顯得精神奕奕多了,雖然整夜都在想要怎麼整石終生,好讓他注意到她,或許這事與自身有非常密切的關系,所以她連一點倦意都感覺不到,滿腦子只想到怎麼讓石終生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孔產生變化。
再度來到工地,已經有一群看起來非善類的人在那里等他們了,數一數,約有十來人。看到他們,唐知曉眼楮一亮,一頭紅發在初晨的早陽中特別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