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人德離開後,江文心不禁吁了口大氣。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但終究是沒做過這種事,難免會退縮,也許過了一段時間後就會習慣了,她告訴自己。
她拿起擱在一旁的紅酒,也許喝些酒會有助于放松她緊繃的神經。
她邊啜酒邊朝接電話的黃人德望去,剛好與他朝自己望來的視線相撞。
她對他一笑,但他卻匆忙地別開臉去。
江文心困惑地模模臉,難不成她的臉上有什麼嗎?看黃人德的臉色好像愈來愈白了,還不斷地用襯衫袖子擦著額頭。
餅了約莫十分鐘,黃人德放下電話走向她。
江文心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便站起身來。當黃人德走到她面前時.她才發現他的臉上全是冷汗,連襯衫領口都濕了一大片。
「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全身都是汗!」江文心抽起身旁的面紙,想幫他擦汗。不料,還沒踫到他的臉,手就被他給抓住了。
黃人德連看她都不敢。
「呃……文……不!江小姐,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想你也該回去丫,我還有事情要辦,我改天再跟你聯絡!」他邊說邊將一頭霧水的江文心往外推。「老王!老王!把車子開出來,進江小姐回家。」
車子開到他們身邊後,黃人德立刻將車門打開,像趕瘟疫似的將江文心給推進車子里,然後催促老王趕快將車開走。
江文心這才回過神來,地連忙拉下車子的玻璃窗。
「人德,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能就這樣送我走哇!人德!」她大叫,但車子早已駛離了黃家院子,回應她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她頹喪地坐回車內。
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很順利的不是嗎?她確定黃人德很想要她的,相信明天一早起來只要她開口,她的一切問題一定可就此解決,但,是什麼讓他改變主意了呢?
那通電話?對!一定是那通電話,她直覺的認定。
可惡!早知道就不叫他去接電話了,都怪自己,三心兩意的,既然下定決心了,就該努力去實行的。
算了,他說過會再跟她聯絡的,也就是說,地還有機會的。
想到這里,她安心多了。
第五章
又是三天過去了,黃人德並沒有再跟她聯絡,反而是她主動打電話到「寶誠企業」去找他。但當她報上自己的名字,對方就立刻會說黃人德不在。
試了三天,也浪費了三天,現在距離還錢的期了限只剩十八天了!
她隱約知道黃人德這個目標已經無望了,她得再找目標才行。
宴會不是天天有的,在接下來的九天里,她又跟總
經理去參加了四次宴會,同樣將自己打扮得明艷動人,讓自己的目標意亂神迷。
敝的是,每回他們一帶她回家,才剛要開始動作時,馬上就會有電話打進來干擾他們,而且是非常準時,四通電話都是算準了她的目標正要對她下手時打進來,然後男人接完電話後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的基本癥狀跟黃人德差不多——全都是臉色發青,然後冒冷汗,接下來就是把她當瘟疫般送了出去。
從這幾次的計劃里,她歸納出了一個失敗的原因︰一定是因為那通電話!
沒錯!就是那通電話有鬼。
難道她曾經得罪了某個人而不自知嗎?她想,而且還一定是個大人物,因為每次她挑的人選全都是具有億萬以上身價的董事長、總裁、總經理之類的大人物,都是些一呼百諾的人,現在居然會被一通電話嚇白了臉,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顯然有人不想讓她跟地些有人人「建立關系」,是誰呢?
苦思良久,她還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得罪過誰。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為了設計這四個目標,不但無功而返,反而又浪費掉九天了,現在距離跟那惡棍說好的期限已經剩下九天了。
一想到那個惡棍稱心如意!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能夠湊足六百萬的,一定有辦法!
一下班,江文心立刻去買了份報紙,什麼版都不看,只挑出請人的那幾張,再從那幾張中過濾出上頭登著「高薪、免經驗、可借貸」那張。
她在上頭圈選了幾家後,迅速的沐浴淨身,換上件無袖白色絲質襯衫和一條A字長裙,化了個淡妝,將報紙塞進皮包後,她就出門了。
照著報紙上的地下,騎著機車,半小時後,她來到了準備應甄的酒店前。
停好機車,月兌下安全帽,看到外表裝飾極為華麗,門內卻一片漆黑的酒店,她的勇氣瞬間消褪了一大半,連原先的沖動也早已消失不見了。
都已經到門口了,債務的沉重壓力已經讓她無法再退縮了。做了個深呼吸,她模模頭發,握緊皮包,強自鎮靜地走進酒店里。
雖然才只過了晚上八點,但酒店里卻已經坐了五成滿。
酒店內綴滿了暈黃的小燈,光線非常柔和,各個角
落里不時傳來女性的嬌笑及男性的爽朗笑聲,還有猜拳的吼叫聲,將燈光所營造出來的浪費氣氛給沖淡不少。
「請問,我要應征……要找誰?」她緊張地問著櫃台小姐。
正在擦指甲油的櫃台小姐年約二十上下,半長不短的頭發染成了金黃色,抬頭瞧了她一眼︰「你要應征?」
江文心點點頭。
癟台小姐翻了個白眼,喃喃說了句「討厭」,朝未干的指甲吹了幾口氣,然後拿起櫃台上的電話,又小心翼翼地按了幾個鍵。
「喂,天哥,有人要來應征啦。」
大概是電話那頭說了什麼,櫃台小姐「哦」了一聲,掛上了電話,又坐回了位子上,繼續擦她的指甲油。
江文心,又听見她說了聲「還好」。大概是慶幸這幾個動作沒弄壞她剛擦上去的指甲油時,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著實嚇了她一跳。她捂著心口,那個男人朝她咧嘴一笑,江文心發現他長得還滿好看的,是不是做這一行的全得要帥哥才行。
「小姐,是你要應征吧?」他問,江文心遲疑地對他點點頭。「我們到里面談,我跟你說一下我們的工作性質。」
江文心尾隨在他身後,穿過酒店里長長的回廊,來到一間擁有日光燈的小房間,里頭放了幾張單人沙發,沙發中間放了張玻璃茶幾。
「小姐貴姓?」小胡子等江文心坐下來後,開口問道。
「江,水工江。」
「江小姐。請問我做過嗎?」
「你們要找有經驗的嗎?」
小胡子又笑了,好像他的牙齒特別白似的。
「不是,只是有經驗的話會比較放得開,規矩也比較懂。江小姐,你大概急需要用錢吧?」
江文心詫異地看著他。難道她表向得那麼明顯嗎?
「沒錯。」既然被看穿了,江文心干脆承認了。
「需要多少?」
「六百萬。」江文心的聲音里添了分怨恨。
小胡子揚揚眉。
「六百萬不是個小數目……。」他搓著下巴,似乎在考慮什麼。
「只要你能先借我六百萬解決困難,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盡早將錢還清的!」這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她不能讓他說不。
「包括跟客人上床?」他斜睨著眼瞧她。
江文心渾身一震,隨即又對自己的反應覺得好笑。
都已經走到這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六百萬換得文華的自由、父母的寬心,她失去自己的清白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金少凱那猖狂高傲的表情,江文心咬緊牙關。
「對。」
一股熱浪往眼眶里沖去,她拼命忍住。原本以為自己不必淪到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地步,所以才會想當一個人的情婦,誰知道連墮落也會遭人阻礙。現在,她覺得自己像一腳踏進了再也逃不出來的泥沼里,等著滅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