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信里不是說那白鹿,呃,師母的爹,每十六年才會來此修煉,那麼想必這里一定不是他們的窠穴,會不會他們真的已經離開這里了?」李騰雲道。
林乘雲忽然指著東方傲情背後的一面琉璃石壁道︰「咦,師父,您看那面石壁上,好像刻了些什麼。」
東方傲情走近細看,琉璃壁上刻著︰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若有情人亦痴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愛綿綿無絕期
鹿雨舟絕筆
東方傲情看完失聲道︰「啊!莫非他就是魂魂的爹?他已經死了?!」
乘雲他們還來不及趨前看,突然平空傳來了一句話︰「不錯,他在十六年前已經死了。」
話畢,人影倏忽出現,是那夜三人中年紀較大的女子。
「是你!魂魂呢?你們把她帶到哪里去了?」一見到她,東方傲情難忍激動,奔上前就想抓住她。
她身子陡地消失,霎時卻又出現在東方傲情身後,冷若冰霜的道︰「你死心吧!她已經被送回我們白鹿淨地,你是見不到她了。你們擅闖我們聖洞,理該處死,念你們純是來此尋人,而非為尋寶藏而來,這次姑且饒了你們,你們立刻出洞。」
「不,我不走!我不管你們是鹿精還是人,除非你們還我魂魂,否則我絕不離開這里。」東方傲情說得決然。嚴峻的神色、鷙冷的眸光,更顯出他不惜一切的決心。
林乘雲則不解的問︰「你說我們純是來此尋人,而不是來此尋寶藏,這話怎說?難道這里藏有什麼寶藏嗎?」
那女子冷笑一聲,「怎麼你們不知道這里就是你們所稱的靈泉寶藏嗎?」
「這里就是靈泉寶藏?!」李騰雲驚訝的再仔細環視石洞,「但這里除了這些璀璨的琉璃石壁及桌椅床外,什麼珍寶、武功秘笈、長生不死靈泉,什麼也沒有呀!」
那女子面無表情冷冷的道︰「在你眼中,這里除了琉璃外什麼也沒有,但是在三百年前,我的一位族人無意中救了一名被毒箭射傷、而且身中數刀,瀕臨死亡的凡人,將他帶來此處治傷,當那名凡人恢復些意識,這里的琉璃所散出的輝芒,他卻看成了是無數的珍寶︰我的族人以法術幫他治傷,他卻以為那是無上的武功;他看見我的族人飲用石洞角落滴出的水,卻以為那是令我族人修煉無上武功的長生不老靈水。當我的族人以法術將他的傷大致治好,送他出去時,他雖仍末完全清醒,但卻起了貪婪之心,暗暗的記下了聖洞的位置。為了怕自己忘記,他將這里的位置繪制成地圖。
「但又為了怕這里的事泄漏出去被別人知道,早他一步來將聖洞里的寶藏搶去,他將地圖繪得只有他一人看得懂。之後,過了沒多久,他依照他當日繪下來的地圖尋來,進來了聖洞,卻只見滿洞的琉璃壁,其他什麼珍寶一樣也沒有,失望之下,他氣憤得動手砸毀聖洞,驚動了我的族人。我那位曾救了他的族人前來察看,知道了前因後果,為了懲罰他的貪婪之心,將他變成了瘋子。他雖變成了瘋子,卻仍車牢記得寶藏之事,逢人便瘋言瘋言訴說著他受傷當日在聖洞中所見的一切。有些人信了他的話,便想循著地圖再尋來聖洞,我的族人為免再有人來玷污聖洞,于是在聖洞四周設下迷障,來的人自是再也找不到聖洞,但是他所繪的那地圖卻也不知流落何方。以後,每幾十年便會再度燃起一股尋寶熟潮,不過那地圖不論是落入何人手里,都沒有人參透得出地圖中暗藏的玄機,自然也從沒有人知道地圖上所指的地方是鹿鳴山。你們是第一個知道地圖上的地點在鹿鳴山的人。」
東方傲情峻厲的質問那女子︰「我不管什麼靈泉寶藏的事,就算這里真有什麼稀世珍寶,我也不會多看一眼;我只要找回我的妻子,你們究竟把她帶去哪里了?」
那女子漠然的看著東方傲情。「既然你知道我們是修煉成形的鹿精,你就該知道你斗不過我們的,我勸你最好還是死心的走吧!這次你們僥幸遇上的是我,若是遇到的是別人,你們當場就沒命了。」她感測到聖洞有人闖入,因此回來探查。
「就算我真斗不過你們我也要斗,縱使拚得一死,流盡我最後一滴血,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回魂魂!」深深的情意流瀉在他堅決的眸光中,東方傲情立下誓言︰「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依然會繼續尋找魂魂,直到我找到她為止。」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冰冷的語聲稍稍的消融了一些道︰「好,你小子夠狂夠痴,我等著你來。」停了片刻,她道︰「那麼我就給你一點線索,你想知道什麼你就問吧!」
東方傲情一怔,忙問︰「你剛才說的白鹿淨地在哪里?還有這石壁上刻著的鹿雨舟是魂魂的生父嗎?」
沉吟了片刻,她才道︰「不錯,鹿雨舟是你口中所說魂魂的父親,也就是我們的少主,他在十六年前已經死了。」遙想起那件往事,她感傷的低喟︰「十六年前,少主死于一場天劫中。原本他是可以躲過那場天劫的,怎知他竟然妄動凡心,愛上了一名凡人,于是松散了他的道基。少主心知自己絕難躲過天劫,不想他心愛的女子見他慘死,于是狠心的趕走了她。就在那女子走後第二天,少主遭受一場天火的轟擊,死了。」
東方傲情忍不住低呼出聲,思及了魂魂的娘一直以為鹿雨舟對她是無情的,怎知他正是為了她而死!
那女子忽地急道︰「啊!我得走了,我的族人在呼喚我了,你們也要立刻離開這里。」
「等一下,你說的白鹿淨地在哪?你還沒有告訴我。」東方傲情情急的叫道。
「長白深處,白鹿淨地。」留下了這兩句話,她已了無蹤影。
入冬降下的一場大雪染白了長白山頭,那蒼茫的銀色世界里,忽地傳來了震天淒厲的咆哮聲︰「魂魂!魂魂!魂魂——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回我一聲,回答我,告訴我你到底在哪里?!」
五年來,東方傲情翻遍了長白山的每一寸地,始終找不到任何有關白鹿淨地的消息,昔日俊美的容貌已被滿面的胡須掩去,清瘦憔悴的臉上寫著悲痛。他筋疲力竭的跪倒在雪地。用盡內勁發出積郁胸臆的悲痛嘯聲,驚動了棲息中的飛禽走獸,積聚山頭的白雪也被震落了不少。
嘯聲過後,銀色的雪地里突然寂靜無聲。東方傲情悲憤的眸光淒厲的投射在雪白的峰頂。他從不知道思念一個人會如此的熾痛人心,難怪當年爹寧願選擇與娘一起走,也不願獨自一人承受這相思之苦。爹此刻的魂魄必已與娘相守在一起了,但他呢?他連魂魂在何處都不知道,縱使他不惜一死,他卻仍無法與魂魂相聚。
魂魂!魂魂可也如他思念她這般的在想著他?她思念他,也如他思念她這般的深,這般的痛嗎?如果是,她為何不給他一點消息,至少讓他知道她在何處啊!或者她根本不曾想過他?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苦苦思念她?
真的,如果可以,他寧願不再思念她,然而,他卻無法停止對她的相思之情,他不知道為何他的心會對她有這麼深的思念,有這麼沉的情意!
北護法沒有說錯,他果真為情而苦了,啊——愛一個人太深,竟然會這麼苦!但他卻無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