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南露出令人心醉且恍惚的笑,「其實,你並沒有真的那麼討厭我,也許在你心底有那麼一點喜歡我。」
她突然有些害怕,怕他透視自己的心,她掙扎的從他身邊跑走,留下一群不知情的人去揣測……
從那次露營後,詩南收起他的戲謔,誠心誠意的走進芝菱的世界。
在下雨的季節里,他總是撐著一把黑傘,深情的在教室外面等候她。
在每個風風雨雨的日子,詩南為她驅走寂寞,他的細心體諒,容忍她偶發的小姐脾氣,她的喜怒愛恨在他的柔情里隨吻而逝。
芝菱胡亂寫的新詩,詩南幫她譜成曲,其中她最愛的那首「吟詠」,她總喜歡在他面前哼唱——
是誰在夜幕里撥弄著琴弦
是誰在狂瀾的詩里流蕩著囈語
凝听翩然的冬音
正吟詠著秋末未完的詩集
撩動心靈一筐的驚喜
在冷濕的徑道上
擷取冬足遺忘的甘霖
充塞四季不調的
生機
那段浪漫的季節里,印有他們兩個痴傻戀人的足跡。每個晨霧彌漫、每個落日余暉、每個陽光璀璨、每個大雨紛飛,都記滿了他們的影子,像似傾訴了好幾世紀以來的相思。
她在愛的世界里飄蕩,直到許多人對她的警告,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詩南是屬于許多人的,而她竟然想將他佔為己有。
很多人都知道他們在一起,卻等著看一場好戲是如何落幕。也許詩南的愛情故事太多,多得讓人不相信他的愛會被一名女子給套住,他像一匹月兌韁的野馬,放蕩成型。
六月里,詩南舉行畢業禮,他穿著黑袍戴了一頂學士帽,從禮堂向她跑來。他一面跑,一面向她揮手。六月的風吹起他帽緣下的帶子,也吹起她模糊的眼。
她站在樹蔭下看他,覺得離愁像個牢不可破的絲網緊緊將他們纏繞。詩南的影子早已徹徹底底的烙印在她心頭很深很深……
在與詩南開始交往後,那個怪誕的夢總是每晚困擾著她,她以為那個夢是想阻擾她和詩南之間的戀情,她痛苦得每晚低吼咒罵,她害怕夜晚的來臨,那無以言狀的自責像是她對不起躺在墳里的人。
她恐慌、憔悴,甚至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芝菱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真真切切的擁有段自己的戀曲?于是在家人的建議下、在夢的糾纏下、在許多愛慕詩南女子的眼神里,她選擇離開他。也許她必須將這個奇異的夢給解開謎底後,她才能實實在在的接受一份完整、無恐懼的愛。
在樹蔭下,芝菱望著詩南那神采飛揚的神情,她害怕開口破壞這原本就感傷的季節,然而她仍鼓起勇氣,怯懦的告訴他,「再兩天我要到美國了。」
詩南一雙無法置信的眼楮,一張像是被電極般呆愣的表情,像是將她的話凝結在半空中。他一雙厚實的手停留在她臉上,竟有些冷沁與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他痛苦的低喃,緊緊的將她擁抱。
「我有精神上的疾病。」芝菱囁嚅且猶豫的道。
「難道台灣的醫生沒辦法治療?」詩南疼惜的摟著她,他不願她的離開,她是他的,詩南霸道的想著。
「看過了,沒有用!」芝菱痛恨自己為什麼會得這種怪病,她內心的不舍讓她擁著他輕輕啜泣。
「我愛你——芝菱,我有百般的不願,你知道嗎?」詩南無法抑制他對她的愛,他難過的抬起她的臉,痛楚的在她唇上吻著離別。
誰說詩南是個用情不專的人?誰說他是玩世不恭的人?誰說……
「哦!詩南,我的愛,我怕我們是不是還能再見?」兩地相隔之遠,誰能保證什麼?誰能保證誰深愛不變?
「留下你的訊息,我會與你聯絡。」
詩南憐惜的撫模她的秀發,他竟讓自己的眼楮覆上一層水氣,他愛她之深,是她可以體會的。此時,這種氣氛讓她似曾相識,她的心又再次的刺痛淌著血……
芝菱含著淚,仿佛夢中情境全部涌現,那種生離死別的悲哀呀!
她在詩南的胸前放聲大哭,她多希望在現實生活中,她毋需遭遇另一次的生離死別。
他摟著她,抹去她的淚,低聲吟唱——
我的愛我心永遠屬于你永遠和你相偎相依
我心不再流浪不再?徨只願你永遠在我身旁
只願你永遠在我身旁
我的愛我知前面的路必有歡笑眼淚和勞苦
但我相信我的手必不離開你左右直到我倆沒齒又白首
我的愛仍然依舊
那遏制不住的滾滾情潮像漲潮般的狂亂怒吼,他們不管會不會被情潮打得遍體鱗傷,他們熾熱難舍的吻,讓他們忘記今天、明天、黑夜、白晝……
回到台灣,詩南的心情真是輕松,畢竟金屋、銀屋還是不如自己的狗屋。
為了不影響家人正常的作息,詩南在公司附近買了一間公寓。
對理財有獨到眼光的詩南,在當地作秀後,通常都會將錢拿去買地或者房子,因而保守估計在這三年來,他的房產坐落在美國、台北、新加坡各地,加起來至少有十幾棟,這對出道三年的他來說是十分驚人的。
雜志曾經報導過,詩南的投資眼光有如老鷹般的銳利,往往時機看得很準,在所有理財里,他獨愛房地產。而對于前陣子東南亞金融風暴,他也早在這之前就將叫些房地產月兌手了,他這種獨到的眼光,也只有專業的投資顧問才辦得到。
因此,詩南三不五時的到各地巡視他的房地產,雖然是坐擁不算大也不算少的資產,但他仍將現有的家布置得極為簡單、樸實、溫馨。
昨天一下飛機到公司報到,小王便拉著他在角落嘀咕道︰「你知不知道你多受歡迎呀?」
詩南一副疑惑的微笑,「知道呀,怎麼了?」
「今天公司里的女孩知道你要回來,每個人竟都加起班來,那種無怨無悔的神態,只為了能得到你的青睞。」小王向詩南眨了眨眼,示意要他看一看辦公室的女孩那種期待的心情。
詩南眯著眼,臉上掛著心花怒放的笑容,掃視的看了一會全場的女孩。只見她們一雙陶醉的眼神,頗讓他好想笑。
為了不忍掃她們的興,以及她們如此忠心的擁護他,每回詩南從國外回來,都會帶些當地名產解解她們的饞,而他善解人意的小動作,更惹得她們對他的崇拜。
而昨晚從公司回來後到今天下午一點,他可是睡了一個長眠的好覺,沒有任何聲響可以將他吵醒。
「鈴——」此時電話鈴聲大作,他也睡得差不多,因而迅速轉個身,將床頭吵鬧的聲響給制伏。
「喂,哪位?」詩南揉了揉眼楮,一手掀起靠窗的窗簾。他看到街道一片寧靜,也許是炎熱的太陽,嚇阻一些想往外跑的人。
「睡飽了沒?什麼時候來我家呀?」松宇溫和的催促。
「急什麼,又還沒有第三次世界大戰。」詩南懶懶的扭動腰身,看著外頭艷陽高照的天氣,竟有些意興闌珊。
「哦,那你就在床上慢慢的等著大戰來臨吧!可別怪我沒邀請你一起解開你想知道的謎底。」松宇吊他胃口,將話講得有些含糊。
「唉,別故弄玄虛了,到底是什麼事,那次在醫院里你就故意想尋我開心,是不?」詩南有些慵懶,他覺得自己還沒有休息過癮。
「只要你過來,包準讓你不虛此行。」
松宇口風還真緊,讓詩南不得不佩服他的守口如瓶。
「拜托哦,你就不能行行好,看在我昨天才回來台灣的份上,在電話里直截了當的說了吧?」詩南從床頭的煙包里拿出一根煙點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