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芹僵著一張臉,早已六神無主,期盼地看向祈未籬,見郡主玩得似乎挺盡興的,不覺垮下臉。
「呵,乖……春花、夏蓮……呃,秋水是吧?只要你們伺候本公子服服貼貼的,本公子重重有賞。」難得來妓院一趟,可得好好玩一場,可別辜負了這身行頭。
老鴇眉開眼笑,喜呵呵直笑︰「公子,春花四姐妹可是咱們‘怡春院’的鎮院之花呢!她們準服侍得您麻酥穌、笑呵呵的,將煩惱拋到九霄雲外去啦!」
「鴇娘,你煞是不公平,他們倆就佔盡了春夏秋冬,那咱呢?」旁邊幾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見美人都被兩個矮小瘦弱的男人搶了去,不禁抱怨連連。
「不如讓秋棠姑娘出來,給大伙兒見見面也開心。」另一名大漢建議,瞬間整個「怡春院」掌聲雷動,吆喝聲不絕。「是啊是啊,請秋棠姑娘出來吧!誰不知你們‘怡春院’有著江南第一名妓沈秋棠?讓她給大爺彈個小曲兒听听。」「這……」老鴇一見大伙兒鬧個不停,不禁面有難色。這沈秋棠還是個清倌兒,賣藝不賣身,要她下來彈個小曲兒,可要她本人同意哪。
祈未籬好奇心起,也道︰「原來還有比春夏秋冬四絕色更美的?還是號稱江南第一名妓?那本公子倒想瞧瞧!鴇娘,你就請她下來,給大伙兒見見面嘛!」
「這……唉!不是我不願,這要秋棠本人同意才行。銀月,你上去請秋棠下來。」
「是!」一名清秀的女孩立即上樓,去請花名遠播的沈秋棠出來。
不一會兒,沈秋棠輕移蓮步,婀娜多姿地下樓來,端莊秀雅地給大伙兒行禮,眼波流轉,廳上的男人無不因她絕代的容貌而倒抽口氣。她環視整個大廳後,輕聲道︰「各位爺這麼給奴家捧場,奴家若再相應不理可就說不過去了。」她丟個眼神給一旁的小婢,那小婢立刻抬來一台古箏。沈秋棠柔柔一笑,道︰「奴家這就給各位爺彈一首曲兒。」她慢慢坐下,姿態甚是迷人,在場的男人都給迷得說不出話。美!丙然是個美人,說是江南第一名妓實不為過。
祈未籬凝眸欣賞這名號響當當的大美人,唔……肌膚白里透紅,身段縴細高雅,輕紗下的白女敕胸脯直讓男人垂涎欲滴,果然名不虛傳,頗有艷冠群方之姿。
沈秋棠的古箏聲縈繞于整個廳堂,溫婉平靜,煞是好听,在場的男人皆是一臉陶醉,瘋狂于沈秋棠的絕色,又著迷于她的彈箏絕技。紫芹卻頗不以為然。這沈秋棠美則美矣,卻沒有她家郡主天生麗質、不施脂粉的自然;沈秋棠的美和郡主比起來,倒像是刻意用胭脂包裝出來的,假得讓人覺得不舒服,這只能騙騙這些沒見過京城里真正絕色的人。還有那彈箏技巧哪!嘖嘖嘖,也不是說沈秋棠彈得不好,只是听慣郡主箏曲的人,保證對他人的箏音沒啥感覺。「沈姑娘箏彈得真好,要我有這麼個老婆,也不枉此生了。」
「是啊!秋棠姑娘人生得美,又有才華,真不知誰能幸運贏得美人心哪!」
那老鴇見眾人如此夸贊她的「鎮院之寶」,不禁得意道︰「各位大爺,我們秋棠哪,可是賣藝不賣身的,等她哪天相中了哪位相公,我這個做嬤嬤的一定讓她風風光光出嫁。」不過這被相中的男人可得給很多銀兩就是了。
沈秋棠聞言,淡淡一笑,這一笑傾國傾城,足以讓眾多男人願意為她傾家蕩產。瞧這些男人眼都盯直了,只差沒當場流口水。
突地箏聲倏止,只見沈秋棠愣愣地盯著剛步入「怡春院」、一臉鐵青的男子。
眾人為她突然停止彈箏頓感疑惑,好奇地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瞧向門口。
門口進來三名男子,為首的男人一身氣派的紫衣,相貌英俊,眸似寒星,英挺的外貌瞬間擄獲「怡春院」眾美人的芳心,但他身上透出的寒氣卻讓人想退避三舍。男人身後的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則是一臉焦慮心浮氣躁;另一名倒是氣定神閑,好似來看場好戲的怡然。
眾人被為首男子的氣勢所懾,主動讓出一條路,氣氛瞬間僵凝。
怎麼回事?祈未籬個兒原就較為嬌小,身旁春夏秋冬四美人圍繞,加上她坐在椅子上,無法看到門口的景象,不禁起身不住張望。等她看清來人後,暗叫不妙,欲拉著紫芹落跑早已不及。向她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衛扣寒。
衛扣寒看到心中掛念的人兒安然無恙,這才安下心,但眼尖的看到尉籬正欲腳底抹油開溜,立即向前利落地拎起她,目光凶狠地瞪著她,警告意味甚濃。祈未籬甚為尷尬,擠出一絲笑容,陪笑道︰「呃……衛大哥,真巧啊,在這里也能偶遇喔。」奇怪,她干嘛怕他?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祈未籬暗自懊惱,但縱有此疑惑,仍不敢在虎須上拔毛,衡量情勢,決定還是閉嘴為妙。
紫芹也好不到哪兒去,司傲責備的目光也黏在她身上,她只得心虛地低下頭。嗚……都怪他之前說得不清不楚,沒跟她說這是妓院,要不然她死也不敢帶郡主來湊熱鬧。
「大爺,您這不是來砸場麼?怎地這樣持我的客人?」老鴇忍住害怕揚聲道。
是啊是啊,怎地這樣拎著我,多難看啊!祈未籬眼光傳出訊息。
「是啊!小子,敢這麼打斷沈姑娘彈箏的心情,簡直是皮癢了!」一個大漢勇敢說道,得到的是衛扣寒一記冰眼,盯得他身子縮了一下,明哲保身。
衛扣寒劍眉一蹙,干脆將尉籬打橫抱在懷中,打算將她抱回寒衣社里好好教訓一番。眾人好奇的目光透著些許驚疑,莫非眼前這兩名男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關系?
「衛當家!」沈秋棠見衛扣寒就要離去,急著開口想留人。早在衛扣寒進門時她就注意到了,乍見之時心頭暗喜,以為衛扣寒來到這兒是來捧她的場,怎地……見他又即將匆匆離去,甚至連瞧自己一眼都沒有,沈秋棠心情轉差,仔細瞧衛扣寒懷中的瘦弱男子。她閱人無數,一眼即看穿那是女子所扮,在她溫婉無害的嬌容下,一顆心越沉越深,手指也緊緊掐著古箏上的弦,抿緊唇盯著那女子,旋又看向衛扣寒。
衛扣寒聞聲,往她方向一瞥,有禮回道︰「原來是沈姑娘。」他和沈秋棠是在畫舫相識,見面都在船上,從未來「怡春院」找過她,適才進門時只急著要找籬兒,根本沒注意到沈秋棠。他對沈秋棠微點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衛當家?沈秋棠說的衛當家準是衛扣寒沒錯!那老鴇連忙搖著柳肢迎向衛扣寒,眉開眼笑道︰「哎唷!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寒衣社’魁首衛公子呀,真對不住,奴家不知是您,有失遠迎,還盼您見諒。」
啊?他就是「寒衣社」的魁首衛扣寒?眾人震驚地竊竊私語,臆測衛扣寒來此的目的,也順便揣測這謎般人物的真正性向。
衛扣寒皺眉,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老鴇,更別說沈秋棠了。從以前到現在,他只當她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今天當然也不會為了她而停駐腳步。
司傲見狀,也拖著紫芹跟上,墊後的管劍情聳聳肩,準備回寒衣社看好戲。
那女人是誰?前些日子在湖中被衛扣寒緊緊擁住的便是這女子麼?被冷落的沈秋棠,手指因壓箏弦壓得過緊而滲出血。她默然盯著他們離去,心頭流過一思幽怨,原本美麗的明眸微微眯起,緩緩閃過一絲讓人難以捉模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