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只不過他的一片好意,想幫助一個有能力的孩子,又或許是你曾幫助過他什麼給過他什麼也不一定。」他不會說的,至少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說,寧可將秘密藏住一輩子永遠不讓他知曉。
「真的是這樣嗎?」他不記得他給過什麼幫助過任何一個人,更不相信會有誰會好心到幫助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並且給予他所有的幫助,那一切關心的行為,不會是一個僅僅想要幫助一個孩子的人所能給的。
「是啊!也許那個人跟我一樣,單純因為曉晨長得像我所以想要幫助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也不一定。」突然發覺岳震宇專注凝視自己的目光,心下一慌,他應該沒有看出什麼吧?為什麼要用那樣看透一切的眼光審視他?
「我不這麼認為……他一定有特別的原因。」
「也許吧!啊!沒路了,我們還要再過去嗎?」被他看得心里頭七上八下,正好瞧見岳晨宇手里頭拿著用具站在路的盡頭等他們兩個,連忙藉此轉移話題。
抬頭看向前方。「還要再過去,你還走得動嗎?接下來的路不好走,坡很陡。」如果可以,他想直接背著他上去,不忍瞧見他額際落下汗水。
看見林子里隱隱約約出現一條小路,白天羽咬牙點點頭。「我可以的。」
「是嗎?還是我背你好了。」
「不…不用了。」目光不自主地飄移到他寬廣有力的背上,臉微微一紅。
「沒關系,上來吧!」
「還是不用好了。」他沒關系,他可有關系,光是想象讓他背著,他的心里頭就開始暖烘烘的,腦海活向有一股熱流在流動,整個臉都開始發燙。
「你很唆!」這一次干脆不問他的意見,將所有東西先遞給兒子,直接背對著白天羽彎身將人給扛上背後再讓兒子把東西交給白天羽拿著。
「我…我真的自己走就好了…你快放我下來!」白天羽既是尷尬又不敢掙扎。
案子倆沒人理他,小聲確定好方向之後就開始朝山頂前進。
「這樣你會很累,我還是自己走好了。」
「不會比你一個人走上去累,你身上到底有什麼毛病?」他不想將疑問懸在心頭,有個答案他也比較好計較。
「是遺傳上的病癥。」白天羽將回答竭盡所能的簡化。
「遺傳上的毛病可多了,你指的是那一種?」想都別想用這種模擰兩可的答案把他打發掉。
白天羽咬唇。「跟心肺有關。」
「是心髒病還是氣喘嗎?」他討厭這個答案。
「可以這麼說。」
又想瞞他,一定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視他沒有說出來的。「可以動手術治療?」
「可以。」
「那你怎麼不去動手術治療?」拖著這樣的身體到處跑惹人擔心。
「我已經動過一次了。」事實上是很多次,最危險的是他十四歲那時的一次。
「失敗了?」要不然怎麼會到現在還一副病厭厭的模樣。
白天羽搖搖頭。「成功了。」羅杰說那是一個奇跡,他們本來沒敢奢望,存活機率連百分之十都不到。
「既然成功了,為什麼你現在還是這樣?」
白天羽疲累地將頭依靠在他的肩上緩緩閉上雙眼。「因為它又惡化了。」惡化的現象在羅杰的預料之中,沒有人感到意外,不過惡化的時間減緩不少,本來他們以為撐不過二十的,可是他到現在仍好好的。
可以感覺到兩個人慢慢向前移動,躺在岳震宇背上一起一伏的很舒服,就像孩子時睡的搖籃一樣。
「那該怎麼辦?」過了好久一陣子,岳震宇才繼續問,為了問這句話,他凝聚了不少勇氣才趕出聲,怕听見不好的答案。在曉晨得病的時候,他對醫生問過同樣一句話,換來的卻是絕望的回答。
同樣的答案,他不想再次听見。
白天羽深吸一口氣,決定告訴他多少。「再動一次手術。」這一次的存活率,羅杰說都沒敢對他說。
「有危險嗎?」
「還好………」
「我不準你這樣回答我!」岳震宇突然生氣地朝他吼。
白天羽感覺到眼框發熱,可是他不能說。「是不是已經到了?晨宇在那里等我們,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岳震宇將他放下來卻轉身緊抓著他的肩不準他逃開他的身邊。「我不準你這麼敷衍我!」他不要這樣的答案。
「我沒有敷……」
「你就是在敷衍,我要事實!」想要搖晃他的身體,又怕會不小心傷害到他。
白天羽啟唇卻沒說出半句話,瞧著岳震宇的目光有些悲傷。「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突然這麼關心我,我記得你之前還對我設限,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遠,為什麼你現在卻這樣關心我的一切?」他像之前那樣對他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突然改變得令他無所是從?
「你想知道原因?」岳震宇的雙掌收緊,白天羽可以感覺到肩膀上微微的疼痛,像是在提醒他這一切的真實。
「我要答案!」
他本來不想說的,不想在一切尚未明了的時候說。「因為我發現那些故意疏遠你的舉動根本就沒有意義!即使我一再告訴自己,不過是因為你跟曉晨是那麼的相像,因此我才會對你心動,但是事實仍是事實,我對你的感覺跟曉晨一點關系也沒有,即使你今天長得一點都不像曉晨,我還是……」
「別說了!別再說了!」白天羽猛地推開他的雙手。「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覺,別再說了,你怎麼可能對我有感覺,我是個男人不是女人,一切都只是一時的錯覺,等時間過後,你的心自然會慢慢平復,然後等我離開之後,我們兩個人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一切就都到此結束!」一口氣將所有的話一次說完,身體跟著喘息,看有不敢看岳震宇一眼,連忙跑到遠一點的地方試圖平息內心的激動。
看著他的背影,岳震宇沒再多說,他早明了此時不是說這些話的時機,現在說了只不過徒增兩個人的煩惱。在他還沒確定一切之前,就照他的話來做,當作一切都是錯覺。
不過一旦他確定自己的心並非一時的沖動之後,他別想要從他的身邊離開,說什麼他都不會放手。
第九章
昏迷半月,什麼事都不能做,只好慢慢養身。
這身子不能在拖下去了,自己很明白,可也只能等。
不願意時光就這樣在等的時候溜走,至少在還有時間的時候,讓我再多為他做點什麼。
大家都說這是不要命的行為。
我說在我心中他的一切都比我的命還重要,如果能換回他的快樂,我又何必要這一條苟延殘喘的命?
能夠看著心愛的人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白天羽將畫架架在腿上,笑著用炭筆慢慢勾勒出自己心里頭的圖畫,一直在他視線中的父子倆,正坐在一起對山下的風景指指點點,不曉得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事物,每隔一陣子就可以听見他們倆人的笑聲。
即使我一再告訴自己,不過是因為你跟曉晨是那麼的相像,因此我才會對你心動,但是事實仍是事實,我對你的感覺跟曉晨一點關系也沒有,即使你今天長得一點都不像曉晨,我還是……
他不該這麼對他說的,在他的假想中,等到他離去之後,他們之間也不過是過客,或許可以成為朋友,但絕對不能是情人。
他們兩個人之間不能夠有愛,那只會為他帶來傷害,他步入這個家是想帶走憂傷不是在帶來另一次的沉痛。
看來他必須提早離去,在兩個人之間還沒有宣告一切的時候離去,至于天使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