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吧。」他含糊道︰「不說了,我要去查資料了。」
他對陶青岑的感覺很特別,她是目前為止最貼近他作品的人,他想和她談更多,談他的作品,談他與她都最喜歡的那本到其他的每一本。他想看她談起她最崇拜的安客時眼眸發亮的模樣,他想看她嫣紅嘴唇娓娓陳述,听她不機巧而真誠的感想,他想吻她,吻得她天旋地轉站不住腳,從昨晚就想這樣做……
覓得知音的狂喜在他血管里燃燒,還揉合了難以辨認的什麼,他的心很熱,情緒亢奮,文章首次見報時也沒這麼激動。
他的新稿已進行兩章,她的話卻讓他產生許多想法,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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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夏景泫帶著筆記電腦離開書房,到一樓工作。他說他卡稿了,要換個環境,刺激靈感。
這是他家,他高興在哪邊寫稿,陶青岑都無權發表意見,但他的存在嚴重干擾她。
他通常在面向庭院的長廊上工作,小桌上放著筆記電腦和冰啤酒。他寫作時不穿鞋,赤腳走來走去,他習慣穿棉料衣物,長發自然披散,他打字的速度快得驚人,他專心思考時眼光會定在空氣中的某一點,嘴唇輕抿,那似憂郁又似迷幻的深黑眼楮太迷人,他甚至不是看著她,就害她臉熱心跳,傻傻地移不開視線。
她深刻體會到自己老板電力有多強,她只好一再拿管家守則第一條提醒自己,阻擋所有犯規的感覺。
而且,有時候她會感覺他的視線也在追隨她,但一回頭,總是見他專心敲鍵盤,她只好歸咎于他的魅力無邊,害她開始產生幻覺。
此刻,她在廚房開罐頭,罐頭蓋很頑固,讓她扭得小臉脹紅、手心疼痛,忽然一只男性手掌自側邊伸來,接過罐頭。
她回頭,看著夏景泫握住鞭頭輕松一轉,喀,蓋子開了。他把罐頭還她。「打不開可以叫我幫忙。」
「你在工作,我不想吵你。而且我覺得它快松了。」
他還常在她有需要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例如開罐頭、搬重物,若不是時時留意她,不會這麼湊巧吧?
「開個罐頭又不必幾秒。我可不希望你扭傷手,不能做飯。」他拍拍過來他腳邊繞的拉布拉多犬。「午餐吃什麼?」
「局烤千層面。我現在要先做面皮。」陶青岑拉開上方櫥櫃拿面粉,不料面粉放得太里面,她模不到,正要搬凳子墊腳,夏景泫又代勞了。
他伸手一探,撈出面粉。她轉身,鼻尖正好擦過他胸膛,她僵住。她的左腳正好踩在他雙腿之間,她的左腿貼住他右腿內側,隔著薄薄的夏季衣物,她感覺到他硬實溫熱的肌肉,她臉紅心跳,不敢動。
夏景泫倒是一派輕松自然,將面粉遞給她,退開。「你不必太早絕望,女人生小孩之前都還有可能長高的。」
「多謝提醒,這我也有听說。」就連他的毒舌也消滅不了她的悸動,她低頭掩飾發燙的頰,心動的感覺在滋長,她想嘆氣,她快要投降了……
但他問了她有沒有男友就沒動靜,她的好感大概只是單方面吧?
她開冰箱拿蛋,就听他又說︰「看過安客部落格了嗎?他好像更新了。」
「嗯,他把那篇『夜聲』改了。他原本就沒寫完,現在好像打算要完成它。」可能是受到她的感召,他似乎對安客產生了興趣,她也樂于和他討論。
「你覺得故事的新發展如何?這篇加入了管家和作家之間的感情發展,和他之前的風格不太一樣。」
夏景泫表面鎮定,內心緊張,等著她的評語。
「滿俗爛的,大概是想突破吧?但他寫男女情愛很生硬︰心理描寫很不自然,人物對話好像在念台詞,很肉麻。我還是比較喜歡他之前犀利的風格。」她抬頭,見他臉色怪異。「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夏景泫中箭,內心血淋淋。他花好多心思改寫的小說被她說得像三流連續劇,真有這麼差?「可是我看讀者反應滿不錯的,大家都很喜歡。」
「因為會追到部落格看文章的通常是粉絲,偶像的一舉一動,不論好壞,死忠粉絲都會支持,但我覺得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她聳肩。「不過,安客的水準還是在,文筆流暢、故事緊湊,就是感情戲很薄弱,可能他沒什麼戀愛經驗吧,才會寫得很不順。」
「……大概吧。」他不是沒經驗,他只是……不擅長寫風花雪月。很好,這反而激起他的斗志,他一定要寫出讓她激賞的戀愛戲!
夏景泫看著她將蛋打散,和入面粉︰心頭還有個疑問。
「話說回來,你沒想過我可能是安客嗎?我和他一樣是作家,那篇小說在我錄用你之後出現,時間點很巧——」
「不可能。」
「為什麼?」
陶青岑瞅他一眼,唇線微彎。「我不想說原因。我不喜歡說謊,但說實話大概會被扣薪水。」
所以她的理由可能不太中听。他道︰「你盡避說,我保證不扣你薪水。」
她只是笑著搖頭,不肯講。他又道︰「不然你想像中的安客是什麼樣子?」
陶青岑思索幾秒。「我覺得他一定是很有智慧、很有內涵,觀察力敏銳的人,而且……」她覷他一眼,嘴角隱笑。「講話雖然很直率,但一定彬彬有禮,很斯文。」
「總而言之,和我百分之三百不同。」夏景泫語氣泛酸。他不記得自己刻意營造過這種形象,他沒錯過她眼底那抹夢幻光芒,她如此傾慕他的另一個身分,他荒謬地感到嫉妒。
老板好像不高興了……陶青岑趕緊捧他幾句。「你也不差啊,也很斯文,很有書卷氣。」只限于不開口的時候。她內心偷偷補上一句。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覺得安客應該是很厚道的人,如果你就是安客,明知我是你的書迷還寫小說嚇我,那實在太過分、太惡劣了。」
「嗯,說的對,很有道理。」夏景泫頭皮發麻,不敢再多說。看她拿起長筷攪拌面粉,他阻止她。「等等。」
他開櫃子,找出電動打蛋器。「用這個,不必那麼辛苦。」又從口袋里拿出一管軟膏。「手伸出來。」
她依言伸手,看他擠出帶椰香的粉黃乳液,落在她掌心,他拉起她的手合握,乳液的清涼舒緩了方才她扭罐頭而發紅疼痛的掌心。
「這是護手霜,前任管家說很好用,我花了點時間才找到哪里有賣,它有鎮定和滋潤的效果,你每天晚上抹一點。」
他將護手霜放進她圍裙的大口袋,看她呆呆地合著手不動,他捉住她手腕挪動,讓她掌心互擦。「不是倒在手上就好,雙手都要抹過啊,女孩子對保養不是都很清楚嗎?」
「我知道啦。」她趕緊照做。整天忙家務,她的手是變得粗糙了,但他怎會注意到?他們只是雇佣關系,他何必如此?莫非他對她的感覺也不單純?
一點點猜想,就讓她心跳加快。她崇拜想像中溫文完美的安客,但這有血有肉的毒舌男人,偶爾的體貼就教她迷惑,感覺陶醉。
太多不該有的感覺,太危險,她必須找點事分心。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我每天做完家事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拜訪那位白老先生嗎?」
她曾想邀對方來夏家,但探了夏景泫的意思,他反應極冷淡,雙方可能有什麼過節吧。
不出她所料,夏景泫沈下臉。「他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