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于文件中的賀天牧,一听見聲響,抬頭看了靳雰一下。
「妳醒啦。」賀天牧給了個淺笑,然後又低下頭。
雖然他被調到台灣,不過美國那邊仍有些需要他處理的事,他雖然加快速度,但桌上的檔案夾還是愈疊愈高。
靳雰發現她好似誤闖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般。
自他出現在她面前後,他總是一副嘻皮笑臉,她從沒看過他那麼認真的表情。
靳雰扁著嘴。
原來他也有認真的一面。
她看了下她的辦公桌,空空如也,也就是沒她要做的事。
她今天來公司是干什麼的呀?靳雰有些挫敗,一直以來,她從沒在他面前生病餅呢,這是第一次。
驀地,一個黑影趁著她神游四方時靠近。
賀天牧突然捧住她的臉頰,額靠上她的。
「嗯,燒退了。」他露出個滿意微笑。
原本燒退的靳雰,整個人像浸了熱油的蝦子般,紅透了。
「走開啦。」靳雰低著頭,像趕蚊子似地揮著手。
他不會用手模就好呀,靳雰拼命要自己的臉別再紅下去。
「我請魚小姐先送妳回家,明天是假日,妳好好休息。」賀天牧說完,便拉開門。
「欸」靳雰望了下壁上的鐘,還沒五點呢。
「靳雰,走吧。」魚寶兒倒是動作神速地拉著她坐上電梯。
「喂」她、她不要早退呀,因為會被扣薪水的。
「啊炳——」靳雰打了個呵欠。
她無精打采地拿著水管,隨意地為庭園里的花草灑水,細碎的水珠在冬日的太陽下,閃輝著七彩光芒。
今天的她,早沒了昨天的病態,足見她的恢復力之強。
她關上水龍頭,正想晃進屋時,忽聞圍牆外有大型車輛停下的聲音,還有工人的吆喝聲。
有人搬家?靳雰側頭想了會兒。
沒有吧,這種事在他們這條巷子會得傳很快的。
靳雰好奇地攀上圍牆,想偷看一下就好。
沒想到,才一探出雙眼,便被另一雙眼逮個正著。
「早呀,雰雰。」賀天牧像是早就知道她的舉動,站在圍牆外跟她打著招呼。
「你、你怎麼來這里?」靳雰傻眼了,她根本沒有預期會在家門口看到他。
今天的他穿著輕便的襯衫及牛仔褲,看起來沒在辦公室那麼嚴肅,像極了仍在讀書的大學生。
「我記得這里好象是我家。」賀天牧蒙著笑,提醒著靳雰。
天,她真蠢,靳雰快沒臉見人了。
「汪汪!」布洛也听到她的聲音了,連忙飛奔過來,興奮地搖著尾巴。
笨狗,靳雰不悅地將對牠主人的怒氣發泄在無辜的牠身上。
靳雰瞧了眼貨車上嶄新的家具,他要搬回來了?天呀,那她不就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他身邊了?
咬咬下唇,靳雰不悅地縮回圍牆內,連聲再見都沒說。
討厭,志什麼她老是跟他扯在一起?靳雰用力拉開紗門,氣沖沖地進屋了。
呵,她還真愛生氣呀,賀天牧輕笑地暗忖道。
「鳴」她不見了,布洛低鳴著。
賀天牧輕拍著布洛的頭頂,安撫著牠。
「她不會跑掉的。」
賀天牧揚著笑,轉身走進他睽違十數年的家。
嗯,左邊沒看到人,右邊也是。
靳雰拿著包包偷偷模模地跨出門檻。真是失策,她前天去超市采購的時候應該多買一些的,要不是冰箱呈現空窗狀態,她才不想出門。
「汪——」布洛由新闢成、牠專屬的狗門飛奔而出。
糟,被抓住了,靳雰連忙縮回身子,想合上門,可天就是不如她的意。
「雰雰,要出門吃飯呀?」賀天牧一只手便抵消了她雙手的力氣,他好整以暇地問著。
他整理了半個早上及整個下午的家務,現在,他的肚子餓了。
「是又怎樣?」反正現在不是在公司,他跟她是平等的,靳雰的口氣當然不會客氣到哪里去,不過,好象她在公司也沒多尊重他。
賀天牧的雙眼閃過一絲光芒。
「去哪里吃?」
靳雰原本想答附近的小吃店的,卻突然改口說道︰
「我要去六合夜市,怎麼,你也要去嗎?」靳雰得意地仰著小臉蛋兒。
賀天牧小時,因為身體的關系,無法到那些人多而又空氣污濁的地方,夜市、百貨公司等,對他而言都是禁地。
賀天牧這時卻揚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妳的邀約,我怎麼能不去呢?」說完,便拉起她的手走向他的車子。
奧!他真的要去?
靳雰被塞進車子里,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當他們坐在人聲鼎沸,四處溢香的六合夜市內的時候,靳雰望著很快被送上來的海鮮粥發愣。
「你一點事都沒有?」靳雰瞇著眼扁起嘴,不太信任地看著身旁的他,別等會兒發病了。
賀天牧喝了口鮮美的粥,還是現煮的好吃,他滿足極了。
「我已經六、七年沒發病了。」最後一次還稱不上發病呢,只是喉嚨不太舒服罷了。
難怪,他回來台灣那麼久了,她卻連他應該隨身攜帶的藥罐都沒看到。
靳雰低頭快速地將燙人的粥湯送進嘴里。
不到五分鐘,她面前的碗已經見底。
「我要回去了。」說完,她已經起身。
驀地,她的手被緊緊地握住。
「干什麼?」靳雰掙扎了半天,卻沒法掙開他的掌握,生氣的她差點忍不住踹他一腳,可是身旁的人太多了,她可不想上演免費的好戲給人觀賞,只好低頭在他耳旁咬牙切齒。
「我還沒吃完。」
靳雰沒好氣地回坐,小嘴張張合合地,隱約听到她嫌他太慢了。
不過!賀天牧好似要跟她作對似的,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粥。
「你」她終于忍不住了。
「走吧,陪我去逛逛。」沒給她發作的時間,賀天牧付了錢,便拉著她離開。
喂喂,誰要跟他逛街呀?靳雰在心里大喊道。
「喜歡嗎?」賀天牧專心地看著眼前的路況,不過仍將心神分了點在她身上。
靳雰膝上有只超大的哈姆太郎,瞧她緊緊抱著的模樣兒,應該是很喜歡了。
「一點點啦。」靳雰口是心非地說道。
靳雰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地陪她逛夜市,不過在她看到這只哈姆太郎而停下腳步時,賀天牧居然拿錢給老板換了五支飛鏢。
在她不信任的眼光之下,賀天牧漂亮地全射中紅心,贏了這只布偶。
靳雰欣喜地由老板的手中接過它。
好可愛喔,靳雰用面頰蹭了蹭布偶。
一只棕色,有著小小的雙眼,手里還捧了顆葵瓜子的倉鼠,輕易地討了她的歡心。
賀天牧勾著笑,熟練地將車子彎進巷道內,停在一處空地上。
「到家了。」
靳雰下車,步到家門前,她卻在門前站定,沒有進屋的動作。
「怎麼不進屋?」賀天牧疑惑地問道。
靳雰別扭地回過身。
「謝謝你的晚餐跟玩偶。」話一說完,她就急忙開門進屋了。
呵呵,賀天牧倚著車子笑看著靳家的三樓亮起燈光。
再將頭向上仰,他灑月兌地仰躺在車子上。
在黑夜里,又大又圓的月亮是理所當然的主角,不過,他卻愛看星兒所散發的微細光亮,宛如黑色畫布的夜里是因為星星才會那麼多采多姿的,星星所構成的每個星座,都是個美麗動人的故事。
他就這樣貪看著星子的光芒,直到布洛來催他進門。
第五章
「你說什麼?」靳雰僵著笑容,雙手撐在黑色的桌面,好不容易她才吐出這四個字。
「我說,我想要妳陪我去參加個宴會。」賀天牧聳聳肩,好似那是個非常簡單的事情。
「我、不、要。」靳雰一個字一個字地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