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永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再說,致遠這家伙一向最守分寸,即使是在外頭隨便玩玩,也絕對不會因此而不顧家庭,這一點相信你心里一定比我們更清楚。而且婚姻本來就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的,其中難免會有風風雨雨,總會有一些波折,假使夫妻倆能夠同舟共濟,相互扶持度過重重的難關,相信最後的甘甜還是兩人一起共嘗的。你沒看人家老夫老妻慶祝金婚銀婚的,還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嘛!」
明倫沉默地听完凱珍夫婦倆的一搭一唱,心里卻氣得直發抖,不耐煩的情緒愈形高漲,然而,眼前她仍不宜動怒,她不能把氣氛搞得太僵,多少還得顧及大伙兒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她得听听看——「他」怎麼說。
一直低著頭的致遠,似乎在想心事,眼楮凝視著某一點;看樣子,若非必要,他是打定主意不開口了。這家伙畢竟聰明,曉得此時此刻不論說什麼都是枉然,只會遭到駁斥罷了。
「你怎麼提早回國的?」良久,明倫終于想起這個不相關的話題,平心靜氣地間道。
他們三個人都吃了一驚,莫名其妙地看向明倫。
「喔!前天在米蘭的街上被扒手扒走皮包,錢和證件全丟了,後來只好求助于當地的辦事處,勉強補辦了護照,也借了些錢,這才提早回來。」致遠不疾不徐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有沒有受傷?」明倫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一陣輕松快意悄悄掠過他們三人的臉上。
「沒有。」致遠回答,首次抬起頭來注視著明倫。
「那為什麼回來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朱友梅呢?還有這張錯寄回來的明信片,背面寫著——」明倫從茶幾底下掏出明信片朗讀道︰「再考慮一下分手的事好嗎?想你的Chales。」
致遠的臉一下子刷白,呼吸幾乎要停止了;而坐在一旁的凱珍夫婦,也立時變了臉。
「還有這些——」明倫索性又搬出早就整理好的一紙袋情書,嘩啦啦地全部倒出來。「需不需要我一一念出來?」
「夠了!」致遠受不了了。
他突然激動地叫道︰「明倫,算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這麼處心積慮地調查我,甚至還跑去跟朱友梅住在一塊,把大家耍得團團轉,你真的是——很厲害!我完完全全沒有話說,如果你因此而想要離開我,我也——沒辦法。」
「致遠!」凱珍和阿邦不約而同地厲聲喝道。
阿邦敲他一下,罵道︰「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啊?混帳!」
「我還沒講完,我的意思是,假如明倫堅決要離婚的話,那我完全沒有資格說話,也沒有權利纏住她不放,畢竟我有錯在先。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畢竟我是不願離開你的。」
「還有,關于朱友梅那個女孩,我——沒什麼可以辯白的;可是如果你要問我真正的想法的話,那我可以發誓,我絕對不會舍你而就她的。老天!我應該怎麼說才能讓你了解?對那個女孩子,我壓根兒就沒認真過,我承認那是一時的迷戀,充其量只不過是玩玩罷了!而那絕對不能夠跟我們的婚姻相提並論的。如果早知道這會危及我們的婚姻關系,明倫!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去招惹她的。」
「對對!」坐在旁邊的阿邦忽然想到了什麼,興奮地拍了一下腿,朗聲道︰「哎呀!你不曉得那個女的有多爛啊!簡直就是人盡可夫!對!人盡可夫!當初也是她主動去招惹致遠的嘛!致遠本來也只是抱著好玩、逢場作戲的心態隨便應付而已,誰知道她後來竟玩真的,死纏著他不放。那陣子,他也躲很辛苦啊!甚至不惜一切手段要擺月兌掉那個丫頭,這一段過程我可清楚多了!那叫做‘致命的吸引力’,哈哈!」
凱珍不安地打了他一下,眼楮卻朝明倫那邊望去。這時,明倫的臉色依舊如故——暗沉成絳紫色。
听完他們七嘴八舌的辯解後,明倫的思緒已逐漸冷靜清晰了。很顯然地,他們的這些說辭根本就是自辱辱人,完全是沒有經過一番深刻自省後的頑劣自白;像這樣不惜以侮辱對方來保全自己的心態,真的很可恥!她在氣忿之余卻不免又驚訝,不禁好整以暇地仔細打量著這位過去朝夕相伴,她卻從未真正了解過的枕邊人。
「明倫,你說話啊!你肯原諒他了嗎?」凱珍小心翼翼地問道。
「明倫,只要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致遠面露痛苦地說︰「我會好好地補償你,並且加倍的珍惜我們的婚姻,我發誓!這次絕對是畢生中僅有的一次出軌,好嗎?」
明倫終于開口了,她的聲音听起來既冰冷又緊張。
「你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無辜,倒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似地;還有,你也別把自己意志不堅、想享齊人之福的過錯,統統歸罪到那個女孩身上。如果不是你秉持著‘人盡可妻’的獵艷姿態四處勾引撩撥,又何來的一身腥?」
「明倫——」致遠很詫異。
「還有,李致遠,請你搞清楚一點,朱友梅她是未婚的身分,她想怎麼交朋友那是她個人的事,毋須向誰報告。可你就不同了!你是已婚的人,是個有婚約承諾的成年人啊!」明倫氣極地說︰「朱友梅有拿著槍頂住你的腦袋,脅迫你和她交往嗎?你真的沒辦法抵擋住誘惑,毫無能力拒絕她嗎?如果不是你在心中早就毫不設防,隨時歡迎來一段婚外戀情的話,別人怎麼可能會有機可乘,你想哄誰?」
明倫這番嚴厲的反駁,刮得致遠面上光采盡失,幾無招架的余地;而凱珍和阿邦也失神地挨訓著,僅有的一點點思考能力也被她凌厲的「攻勢」一掃而光。見眾人皆沉默下來,她的情緒便放松了,盡量讓口氣婉轉些。
「我一點也不在意朱友梅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女孩,因為,她不是我的什麼人,于我並無任何責任義務可言。我在乎的——是你啊!你對我可是要負責任的,不是嗎?否則,我們何必要結婚?從你不拒絕她開始,從那個念頭最初進駐你的腦海里的時候,你就已經背叛我了!」
淚悄悄涌了上來,明倫將之強忍回去。「我相信你的確是誠心誠意地想要彌補過錯,那麼我是不是就應該不計前嫌地和你重修舊好呢?對不起!我沒那個雅量。再加上,你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朱友梅,由此可見,如果不是這次東窗事發的話,想必閣下你一定樂于繼續享受這種齊人之福。算了吧!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你真的以為我們還有可能再一起生活下去嗎?」
明倫的話可真是針針見血,正中要害,他們三人全被困住了。致遠實在沒想到這個平日看來平凡的妻子,居然能夠這麼冷靜地分析這件事的始未,一點都不像她原來的樣子。
凱珍突然打破沉寂,竟然鼓起掌來。
「你干嘛?」阿邦生氣地打了她一下。
「明倫說得很有道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凱珍鼓起勇氣,一臉嚴肅地說︰「這種事情,不能光在嘴巴上道歉就算了!那太容易了。想在外面隨便玩玩,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阿邦萬萬料不到自己的老婆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倒戈相向,一時急怒攻心,變臉喝斥道︰「你說的是什麼鳥話!我們現在是在幫致遠,你不要昏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