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所經營的行業完全尊重個人的意願,他的原則是不強迫也不用詭計。
他不販毒。這是他的原則。
家惟真不知該怎麼評斷這個男人,是非在這個社會里要就令人難以捉模。她該怎麼辦?穆子青是觸犯了法律,但家惟卻不覺得他有什麼大錯。
她覺得穆子青知道她內心的掙扎。
他不做任何解釋,也不為自己辯護,他把自己交到她手上,等她做決定。
下星期一,穆子青有一批軍火會出售給北愛爾蘭反抗軍。
原因只為他支持反抗軍。
他甚至告訴家惟正確的時間和地點。就這麼突然說出,讓她想捂起耳朵不听都不行。
想到此,她不由得開始憎恨這個男人,他讓她進退兩難。
她該告訴上級穆子青便是隱形者嗎?
其實私售武器也沒什麼不妥,美國不也常干這種事嗎?她在心里為他辯護著。
但這里是台灣啊!她心中「正義」的小天使提出反對的說詞。
何家惟,另一個聲音在她心里大聲警告,你要出賣穆子青嗎?他對你是那麼的信任。
「不,我不要他如此信任我!」家惟大聲的抗議。
自己突然迸出的聲音倒嚇了自己一大跳。
她瞧瞧四周,小洋房里只有她一人。穆子青最近都與小方在一起,商議著交貨事宜。
後天就是星期一了,她到現在還在猶豫。
為什麼這次要選在台灣交貨呢?如果在國外就不干她的事了,至少她對自己的良心如此交代。
她不敢想像心高氣傲的穆子青知道她如果出賣他會有何反應。
隱形者的蹤跡是他「自願」告訴她的,不是她查出來的。
穆子青為何要對她敞開大門呢?他是否早已察知她的身份,刻意對她所代表的一方提出挑戰呢?又或是……他愛她?
不,有可能嗎?
但看看自己,她為什麼仍坐在這里?是心中還存著希望?在盼什麼嗎?
唉!何家惟,你劫數難逃啊!他是個這麼容易使人愛上的男人,你又怎麼會例外呢?
她又膽寒地想起珊咪離去時孤獨的身影。把感情交給他,早晚也會變成這樣吧?她不要。
她不要下半輩子過得如此淒慘。
拿起電話,她撥了上級給她的專用密碼。
她決定不玩了。
短暫的痛苦總比一輩子的沉淪好吧?
星期一是家惟上班的第一天,也是個倒霉的日子。
一大早,沒由來的沖進廁所干嘔一陣,讓她耗掉了大部分的體力。
接著上班塞車遲到,衣服又被勾破,還吸了一肚子的髒空氣。
接下來的時間還算順利,她被分發到重案組,只因她表現優異。
家惟只知道自己在校成績還不錯,不曉得「表現優異」所指為何?
她不管,反正她會把分內的工作做好就是了。
下班了,長官特地把她找了進去。
「何家惟,表現不錯哦!」長官笑臉迎人,當她是旗下愛將似的稱贊著。
家惟一臉茫然。
「走,我帶你去看你立下的功績。」
她默默的跟在長官的後面走。
拘留所里有一間牢房是為了關重刑犯,所以戒備特別森嚴。
他們到了那里。
家惟看到了!
穆子青正以譏誚的眼神看著自己。
「不!」說震驚不足以形容家惟的表情。
「何家惟,你幫我們逮到歷年來最頭痛的人物,」長官滔滔不絕的在她身邊贊美,「警界有你這麼優秀的生力軍,是百姓之福啊!」
穆子青一個字、一個字的听進去。家惟竟可以感覺到穆子青的心像是被她拿著刀,一刀一刀的劃開般,血流如注。
「不,不是我。」她朝穆子青走去,只想向他解釋。
看見家惟走近,穆子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她的脖子,惹來一陣騷動。
在安全人員趕來之際,他放開了她。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做完這個動作的。」他對她溫柔的吐出這句話,但眼里全是殺意。
家惟現在才明白穆子青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她情願被他掐死,也不願意被他誤會!
「不,不是這樣子的。」她歇斯底里的解釋著。
安全人員來了,家惟被推著往外走,以預防她再次受到暴力的攻擊。
「何家惟,你可以告他傷害,我會為你作證的。」長官愛才心切,想為她出口氣似的建議著。
第二天,家惟辭職了。
她成了警界服務資歷最短的警官。
上級體諒她,以為她害怕黑道報復,讓她以留職停薪的方式休假,還給她一個全新的身份證。
家惟回到了新竹的老家。
她躲在房里足不出戶,不問世事、不說話,也不看報紙。
警方已對家惟的父母做過解釋,因此家惟的父母為了保護女兒的安全,也盡量不讓街坊鄰居知道女兒的歸來。
這種錯誤的迅息使得家惟的沉默不語有了最好的解釋。他們都以為這是機密,所以女兒才會有如此表現。
一個星期後,她離家了。
她將錯就錯的告訴父母要換新身份生活,可能很久都無法聯絡。
為了女兒的安全,父母含淚送走了她。
往事不堪回首,也不忍回首。她現在確定她愛穆子青竟是如此的深。
有什麼用?失去了再也無法挽回。
她不敢看報紙。軍火走私會被判重刑的,而他還牽涉其他幾宗大案,或許甚至也有可能被判死刑吧?她不敢再想。
他永遠也不會原諒她的,雖然她並沒有出賣他。
就讓思念的折磨陪過她過完下半生吧!至少這樣她心里會好過一點。
搬到這間大廈已經一個月了,家惟唯一能做的事只有思念。
她想他,想得心痛。日里夜里全是他的影子。
她常常忘了三餐,因此現在瘦的可憐。
每天突如其來的嘔吐更讓她把難得吃進去的食物又全吐了出來。
她也不去管它,死了也算是解月兌了吧!
記得今天要繳房租,她起身拿出自己已剩不多的錢走了出去。
她要去銀行匯錢給房東,她想著。
一陣暈眩突然襲來,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家惟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手臂上插了兩支針,上面吊著點滴。
她暈倒了嗎?真奇怪,她身體很好啊!
旁邊病床上的人見她醒來,好心的幫她按鈴叫醫生。
「醒了嗎?有哪里不舒服?」醫生快步走入病房,先是翻翻她的眼瞼,然後又量量她的脈搏。
家惟搖搖頭。
「你極度的營養不良哦!」
家惟不說話,逕自閉起眼楮休息。
「你這樣不行呀!」家惟的不合作,讓醫生無奈的搖搖頭,「小孩子會保不住的!」
家惟愕愣的張開眼楮,小孩子?她听不懂。
「不知道嗎?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胎兒營養不夠會留不住的。」
她懷孕了?懷了穆子青的小孩。
一個他們倆的結晶。
一個多月來,她首次有了其他的表情。她笑了,眼淚卻忍不住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醫生,求你,我要小孩,幫我留住小孩。」
「要保住小孩就要吃營養一點的東西。嗯?」
家惟不住的點點頭。
在醫院住了三天,家惟手上抱著一堆食物回到家。
雖然仍廋,但她精神已好了許多。
身上已經沒什麼錢了,她有些憂心。
想到穆子青當初給她的一千萬,她又拿著存折出去,試著提款。
居然可以行的通。她放心了,往後的日子她與寶寶的生活應不成問題了。
模模仍是平坦的小骯,她滿足開心的笑了。
孕吐仍然持續著,雖不舒服,但想到小寶寶正安穩的住在她的肚子里,她整個心便開朗了起來。
懷著九個月身孕,家惟更加小心的保護自己。
她是個最配合的準媽媽,按部就班的依循著醫護人員的指示,一點也不敢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