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狂俠,是書姑娘。」胭脂傳使還喘著氣。
可不是嘛!一向愛湊熱鬧的煙之書居然沒出現在這聚會中,真是奇哉!敝哉!
「書丫頭?她又闖什麼禍了?」胭脂姥姥手下的四藝羅剎中,最教她頭疼的莫過于是煙之畫和煙之書兩人了,幸好煙之畫那丫頭已嫁做人婦,不用她再操心;但煙之書可不同,這小妮子心思單純,天真的可以,讓她也萌生將這丫頭嫁出去的念頭,煙之書實在不適合當個殺手。
奇怪的是,明明胭脂姥姥對四個女孩都給予同樣的教育,怎麼她們的個性會差這麼多呢?
「她……」胭脂傳使好象在斟酌該用什麼樣的話語說才好,一時也支支吾吾。
「回答。」胭脂姥姥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準備接受刺激。
「她私自出胭脂門,說……說要去殺狂俠。」胭脂傳使只好據實以報。
「她?」胭脂姥姥的頭開始痛了,那丫頭雖然雙劍舞得厲害,但是狂俠豈是她這種心思單純的女娃對付得了?若是如此,她也用不著這般苦惱了,這丫頭為什麼總是惹禍?
「姥姥,我會將她帶回來。」煙之棋似乎早料到會如此,她沉靜的說。
「好吧!這件事也交給妳了。」胭脂姥姥幸而有煙之棋能夠幫忙,才能輕松一點,當然她同時也慶幸煙之畫已經出嫁,不然那丫頭更有得鬧!擺了擺手,她走回了後院,開始思考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念頭——*
闇夜。
一方石桌上布著上醇的好酒,兩個出色的男子對月而酌,談笑風生。
「喝!狂俠,你還真不是蓋的,居然真能整到胭脂門那班女羅剎?佩服,佩服!」莫休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以折服的模樣端起桌上酒杯,對著眼前身著青灰色衣裳的男子敬道,爾後仰頭一飲而盡。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狂俠微揚嘴角,冷然的眼神中卻沒有快樂,他也端起酒杯回敬道︰「你神偷莫大俠還不是照樣能夠讓全天下跳腳,就連皇宮內苑的守衛軍也要怕你好幾分。」
「哈!看來我們真的有得比了。」莫休朗聲大笑後又連喝了幾杯酒。
此時月華的光影將兩人頎長的身影拖曳地更加修長,在這約莫只有百來坪大,外表看來完全不起眼的房子里,前院石桌旁同時對坐著的兩個人,皆為現今轟動武林的人物;一個是落拓不羈、卓爾不群的神偷莫休,他上至皇宮內院、下至貴族王孫,只要有他看得上的寶貝,無論藏得再好,他總是有法子將它偷出,教人防不勝防,就連官府也對他頭疼不已,欲捉拿他的賞金已快突破三萬兩了,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然而卻沒有人能夠真的抓到他,甚至見過他。
另外一個是氣度傲然、卓然出眾,也是最近揚言要挑戰胭脂門的人,狂俠。他很神秘,恐怕天下間除了現在與他同坐在一起對月喝酒的莫休外,就再也無人知道他的來歷了。
「今晚你會行動嗎?」狂俠極富興味的問。
「哈哈!當然啦!小小一個縣衙府豈能阻擋地住我莫休的去路。」莫休自信的眼眸散發出熠熠動人的神采,「今晚我要楚麟彥跌個大觔斗。」
楚麟彥是咸陽縣令楚有天的兒子,約莫一年多前,莫休進皇宮偷血玉觀音時,他曾經阻撓過莫休,說來也是莫休太過膽大妄為,將皇宮內苑當大街逛,才會不小心讓楚麟彥有機會見到他的真面目,他的畫像因此貼滿各處皇榜——這就是梁子結下的原因。
因此,他不會讓楚麟彥太好過的,非搞得他雞飛狗跳不可。
他莫休的哲理就是︰天下物,天下人用;天下奇珍,天下人賞之。
所以他喜歡將一些王爺所珍藏的金夜壺拿給窮人家小孩上廁所;白玉釵則送給美麗的姑娘當發飾;名人之畫就送給窮書生賞玩……當然他會先將它破壞一下,要不,若害受贈者被抓到可非鬧著玩的。
只可惜他不是皇帝,要不然恐怕他會將皇宮內苑里的所有東西全送光,或許包括那些所謂的三十六宮七十二院美女都是如此。
狂俠顯然對莫休的自信非常欣賞,這點他們就非常的相像了,這也是他們成為朋友最重要的因素,只可惜他總是認為莫休做的事太無聊、又太有同情心。
但人各有志,他又能說什麼呢?
「你難道不認為事情有蹊蹺?或許是楚麟彥的詭計。」狂俠警告著。
「哈哈!我當然知道這是詭計啦!不過,就算他布下天羅地網,我依舊會有法子逃月兌。」總之他就是不整得楚麟彥跳腳,誓不甘心就對了。
「敬你,祝你成功。」狂俠舉起杯來。
「多謝。」莫休帶著促狹,輕聲笑說︰「不過,沒有你的祝福我也一樣會成功哦!哈哈……」他仰起頭-口飲盡,臉上蒙上黑巾,朝狂俠拱了拱手,躍上屋瓦,一身黑色勁裝和夜色相溶成一體,隨即失去了影蹤。
狂俠抿了抿嘴,再喝完一杯酒後旋即也消失在前院里。
轉眼,此處原本的熱絡沒了,只剩酒杯一徑的孤單。
*
夜色深沉、淡靜肅寂,整條大街上冷冷清清,除了一個守更人敲著鑼告知時辰,和幾只野貓野狗的低叫聲外,便再無其它聲息,現在正是人人酣睡好眠的時刻,當然不會有人還在外頭閑逛,除非……一條黑影快速的掠過這里,除了經過時夾帶起幾片街上的落葉飛舞外,就再也看不出其它的痕跡,若非有武功底子的人,一般人恐怕會當成是飛鳥之類的東西或以為自己眼花呢!
「狂俠——」一個嬌俏中帶著極度亢奮的聲音,朝著黑影消失的方向低聲說,清澈的眸光蘊藏了明顯的喜悅。
煙之書在得到胭脂傳使的消息,知道近來狂俠總是在此處出沒時,早已在此蟄伏多日,今夜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擅自離開胭脂門的她給逮到了想要找的人。
誰教狂俠要得罪她胭脂門,呵呵!這下若讓她抓到人她功勞可大了,而且也不怕胭脂姥姥會怪罪她私自出外,搞不好胭脂姥姥還會夸獎她的聰明呢!她欣喜的盤算著。
煙之書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只是前面的人走的方向好象不是要到此處胭脂門的所在地,難道這回是她的情報錯誤?不管了,先看看他想搞什麼鬼再說吧!
闇夜中,那條黑影來到了一棟在深夜中,依稀可清楚見其外貌氣派的豪宅,房子的四周高築著紅牆,任人無法窺出究竟,不過若能仔細看看,會發現大門上方高掛著一張紅匾,上頭龍飛鳳舞的提了幾個大字——咸陽縣尹。
但見黑影沒多做猶豫,就在轉瞬間俐落地一躍而上縣令衙府的紅瓦,他對這里的地理位置似乎非常熟悉,彷佛進到自己家里一樣。
一直跟蹤在他身後的煙之書愣了一下。
罷剛那個人一定是狂俠,根據胭脂傳使的描繪,煙之書簡直就要確定了,只是——狂俠不是一向只對胭脂門搗蛋嗎?怎麼也會對官府衙尹有興趣呢?這念頭讓煙之書好奇斃了,晶亮亮的眼瞳中顯露出窺究的奇異光芒,隨後,紫衣一閃,她也跟著溜進了縣府衙尹,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她沒想到那狂俠居然這般的滑溜,轉眼間便失去了蹤影,黑夜靜沉得幾乎無聲無息,除了一些巡夜、守夜者外,就再也看不到其它人了,便別談要見到狂俠的蹤影,而這座縣衙府尹雖然不比她胭脂門大上多少,但那些個大深苑小綁樓的一堆,況且還建造的極為類似,教她分辨不出東南西北來。換言之,就是她竟然在這里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