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拿不是理由的理由來打發我。」賀斐忱擰眉。「小梨子,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直就是這樣。」
「可……如果……如果那個大小姐回來了呢?」江梨兒說出她的擔心。
「……大少爺總不能悔婚吧?」他跟她可是指月復為婚,難道他可以不顧老太爺的信諾嗎
聞言,賀斐忱不屑地道︰「誰管她是誰!我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既沒有承諾,更不曾相識,何來悔婚之說?」
「大少爺真要悔婚?」江梨兒搖頭。「那樣的話,方小姐就太可憐了。
「誰管她可不可憐。」賀斐忱道。「我只管你,管我,管我們。」
「可是爺爺——」
他打斷她。「老頭子答應什麼是他的事,我只為我自己負責。小梨子,你知道我愛的是你。」
聞言,江梨兒不能動了。愛……他說他愛她呢。
「再說,你答應我了。」
她當然記得。「那不一樣……那時,梨兒以為……以為……」
「以為什麼?」難道她以為他們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嗎?所以,當她回到現實里來,就能把當時的一切全化成夢話,一概不承認了?賀斐忱眯了眼,沉下心思,知道自己不能在這種關頭賭氣;為了他們的將來,總要有人讓步,既然她想不明白,那就讓清醒的人來。
他放段又道︰「小梨子,你看著我。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小梨子,你喜歡我嗎?只要你說你討厭我,我馬上開門出去,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認識她之前,她就一直在他周圍打轉。但高傲如他,從不曾低頭去看比他渺小的生物。如今他知道,他錯了。可就算他能為她掏心挖肺,也得要她有一些些回應,不然,他就會連鼓舞自己的能量都沒有了。
江梨兒半斂著眼睫。她早就知道,有些事,她根本不該想,也不能去想,那時在山上是因為不知道他倆還能活下來,可現在,她很清楚什麼是現實。「大少爺,梨兒不可能……拋下家人和責任不顧。」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知道你娘性子烈,可女婿是半子,讓自個兒的兒子來協助家計,于情于理都是對的。
「可是梨兒……梨兒除了刺繡、煮食、做雜事……其它的什麼也不會。」這樣的人怎麼當個好妻子
「你是來當我的妻子,不是當丫鬟,就算你啥都不會,我也完全不在乎。」
「也許有一天,當梨兒年老色衰,大少爺就會後悔了吧?」
「你的意思是,當我變老變丑,你也要琵琶別抱嗎?」
「娶一個雜工當妻子,大少爺會被成都城的人笑話吧?」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我猜也許他們是在羨慕我。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喜歡說反話。」
至此,江梨兒已經說不出理由了。
「怎麼了?」他听到她吸鼻子的聲音。
他為什麼這麼會說話呢?江梨兒用力的咬了咬唇,不讓眼角的淚落下。
她不可能有這樣的好運的,她知道。可……為什麼她又要懷疑……懷疑也許她也是可以獲得幸福的……「大少爺……梨兒已經找不到理由了。」
她可真是坦白。「因為那都不是理由。」賀斐忱摟住她。「小梨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當幸福就在咫尺,你反而害怕了,可是,這次是真的。」
江梨兒抬頭,望著他的眸子里滿是淚水。「梨兒不知道……但是,梨兒想要去相信。」從小到大,為了生計,她一直是膽小怕事,唯唯諾諾,可,遇到他之後,一切都變了。原來她也能活得有尊嚴,也能生氣,也能笑……為了他的深情,就算是地獄,她怎麼能夠不闖一闖
賀斐忱眼里有著閃光,她的話讓他釋懷的笑了。「我還以為我要等一輩子。」
江梨兒抿抿唇,把頭靠在他身上。他的心跳可真好听呀!如果能一直這樣听著,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賀斐忱伸出手,拿出懷里的小錦囊。
江梨兒的眼亮了,正是他丟到窗外的那個,她一直找不到,原來是他撿走了。
他將它放在她手心里,催促道︰「打開瞧瞧。」
江梨兒打開錦囊,里頭的東西教她吃驚,一條澄金鏈子墜著白色玉佩,冰冰涼涼的沁人心骨,白得透明的玉體隱隱透著藍光,炫麗的色澤讓人瞧久了頭都要發昏。雖然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懂,但想也知道它價值非凡。江梨兒急急將玉佩塞回錦囊,就怕一個不小心摔了。
「這是我和阿凜頭一回參加商旅時,在和闐挖到的。那時,還差點送命呢。玉匠說是上好的冰心玉石,我舍不得賣,一直留著。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是留給你的。」賀斐忱幫她戴上。「你瞧,多適合呀。」
這是多重要的紀念品!江梨兒的臉紅了。「為什麼梨兒一定得戴這鏈子?」她抿抿唇道︰「別人戴也很好啊……」
明知故問!賀斐忱微笑。「就怕有人戴了之後,不肯拿下來了。」
「大少爺!」江梨兒舉手,很想好好的槌他一拳。也許她早該這麼做了,但是當她對上他的笑臉,她又遲疑。
「終究是舍不得吧?」賀斐忱笑得甜蜜,接過她的手,把她摟進懷里。
「早點把身體養好吧,小梨子,我多想每天同你一起生活呢。」
江梨兒笑了,雖然他瞧不見,但是,她真是好開心。如果能夠這樣一直下去,那該多好啊。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
就在賀斐忱打算把一切說出來的前一天,陸王府來了信差。
對方指名要見賀斐忱,而且是馬上。
賀斐忱急急從賀家的商鋪趕回來,才人大廳,對方便雙腿落地。
「大少爺,一切只能拜托您了。」
一早,賀斐忱便心神不寧,現在陸王府又遣人來訪,他知道出事了。
「阿凜怎麼了?」
陸杰听了,雙眼馬上露出服佩的目光。「都說世子同大少爺如手足,這話果然不假。」
「有話快說。」
「三天前,城西的礦坑塌了,世子馬上領人去救援,誰知道早上,就在世子再度領人入洞時,礦坑又塌了。隨行的人,不是被埋了,就是逃了出來,除了世子……到目前仍是音訊全無。」陸杰嘆氣又道︰「小的……小的以為只有賀大爺才能救出世子了。」
賀斐忱同長輩互看一眼。「我馬上跟你們走。」阿凜的事,就是他的事。天底下有誰比他還了解阿凜?如果他找不到他,誰也別想找得到。他抿抿唇,心里牽掛的,只剩下小梨子。奈何現下救人為先,一點也耽擱不得。因此,他只得道︰「爺爺,爹,孩兒不在的時候,就請您多多關照梨兒了。」
賀君豪點頭。他知道此行雖然危險,但是,他不會阻止兒子。
可賀文祥卻不這麼想,他心里雖然也替外孫著急,可,想也知道,阿凜那孩子可是有他的骨血在,怎麼可能那麼短命。倒是斐忱……這些日子來一直給他氣受,連梨兒都不讓他看……好極了,過去一直沒辦法施行的計劃,總算有機會施展了。
看著孫兒漸遠的身影,賀文祥忍不住偷笑起來。
又一日清晨。
江梨兒卻是一點心情也無。
賀斐忱已經離家數日,雖說他是為了救人,可是,沒能見著他最後一面,總是讓人扼腕。希望他能平安,也希望礦場能早日無事。
想著,一個不留神,江梨兒又給針兒扎了指尖,血紅的色球再次在她眸子里擴大。這是入府來第二次了。上次是斐忱出事……這回呢?江梨兒有些慌了,心神不寧的她听到秀紅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