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即側首看了一下冬秀的衣著,唔,也是一身白色錦鍛勁裝,畢竟是喜苑的大丫環,少主大方得很,莫怪沉七認不出她們的差別了。
少主這一連串鏟除與滅門案有關聯的門派的計劃,也只求找出當年的主謀;畢竟當年事情發生得太快,壓根沒人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般人都會想弄個明白的。
而之所以只求主謀,不對其他雜門小派趕盡殺絕,僅略施小懲或警告的原因是——一個會任由貪婪主宰腦袋的人,今日不除,他日也將敗在自己手上,如此一來,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也因此,這些年來雖查獲不少相關人士,但皆未有什麼大動作。當然,這與她堅持不主張血債血還不無關系。
如今沉七有眼無珠到將她視為柳莊一名小丫鬟,倒也省事許多。
只不過……她模模自己的臉頰,自己真的是丫鬟臉嗎?
雖然比不上少主與花玨的俊美容貌,可她自認為還算甜美呀,怎麼人人盡當她是一名丫鬟呢?
上次在月牙客棧好像也被當成丫鬟……
她忍不住好奇問道︰「冬秀,我當真長得一張丫鬟臉嗎?」
「還好。」冬秀還是一貫恭謹卻冷淡的回答。
「……」這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她瞪著冬秀,見她毫無反應,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冬秀,你要安慰我也該有誠意一點。」
「……」又是一陣靜默。
算了,她將一切歸到少主與花玨身上,一定是與他們一同出現才會這樣,不論是誰與他們站在一塊兒都會相形失色的。
而後,很樂觀、也很無所謂的,不再探究這件事。
總之,沉七肯定不會是當年的主謀。
既然如此,這樣的小角色遇上少主的才智也就無須她擔心了。
她與冬秀漫步在沉雪派的花園里,欣賞著冬日的美景。
沉雪派一如其名,在這冷冷冬日飄著細雪,倒也有番柔美的景致。
「冬秀,你瞧這雪景如何?很美吧?很美吧?」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冬秀,只希望由這番美麗景色引出冬秀少之又少的話語。
不解主子過分期待的晶亮目光,她奇怪的看了喜容一眼,再次淡聲道︰
「還好。」
不就是下雪罷了,還能如何?
「……」喜容再次瞪著冬秀,過了一會兒才僵著嗓問道︰「冬秀,照你的回答反推,莫非你剛剛連個安慰都不是?」
罷剛問她自己是不是丫鬟臉,她也回答還好,還當她是安慰呢,原來只是……
她瞪著冬秀,企圖挖出一句否認或辯解的話。
「……」而冬秀只是以黝黑清澄的眸子注視著她。
好吧,瞪人這件事她從來沒贏過,之前輸少主,還只當少主非一般常人,原來是她自己太弱,連冬秀都贏不了……
放棄與冬秀對看,她乖乖的移開目光,專心地欣賞沉雪派的一草一木。
「變態柳莊不得了,少主親人樂陶陶,喜容如今真煩惱,這麼下去如何是好……」無聊的編著打油詩,她愜意的瀏覽沉雪派的花園。
沒想到沉七這老頭雖沒有識人之能,品味倒是不俗,這沉雪派種植的花草四季皆有,而正值冬季的現在,梅花正盛,她好玩的拾起地上一片落梅花瓣玩弄。
像是想到什麼,她回首眯眼盯著冬秀,「冬秀,日前在布坊門口你是不是有偷笑?」
那日少主不明不白的親了她,眾人頓時傻眼,而後除了辛管事略顯尷尬的轉頭假裝沒看到外,一直到出發前她還被李大娘、鳳大姐一群人纏得無法動彈。
若不是最後少主出手救她,她恐怕就像羊人虎口般,逃不出眾人的逼問。
不過話說回來,推她入這虎口的也是少主。
然後,她依稀彷佛似乎瞧見剛買回一輛馬車的冬秀眼里閃著笑意……不,那時她嘴角根本已揚起了,冬秀果然有笑!
「沒有。」冬秀依舊是一貫冷淡回道。
她是光明正大的笑。
「是嗎?」她懷疑的將眼兒眯得更細。冬秀回答得這麼篤定,莫非是她看錯了?
罷了罷了,當日取笑她的還缺冬秀一人嗎?
那時她幾乎是逃難般的躲上馬車,一直到啟程,都還听到風大姐玩笑似的喊︰
「莊主夫人,一路小心哪!」
這樣放肆的話語,少主竟也不制止。她輕搗住羞紅的雙頰。
與少主一起,她都要忘記自己的臉蛋原本是什麼顏色了,一天到晚被他害得紅透透的。
在外頭待久了,寒意不知不覺沁人膚內,她順手拉起白貂裘的帽子罩住自己的腦袋;帽緣經由喜苑里的春桃丫頭的巧手縫上兔毛,既美觀又保暖。
也因這一身雪白,襯得她的小臉更加通紅。在她打了個噴嚏後,冬秀終于忍不住輕聲問︰
「小姐,要不要進屋內?」
「也好。」是真的有些冷意了。她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一旦病倒,累著的是照顧她的旁人,自己也難受。
喜容緩步與冬秀走回少主所在的花廳避寒取暖。
而原本緩慢悠閑的腳步,在她們逐漸靠近大廳,又眼尖的看到沉家小姐主動對少主投懷送抱的畫面後,立即自動加快,簡直是小跑步了。
「可惡!可惡!可惡!」少主為什麼不推開她?
喜容覺得自己月復內竄起一把火,熊熊的燃燒著,那一把火灼燙得連這一地的雪都能融掉了。
敝不得沉七打從他們一行人進入沉雪派後就興匆匆的領著少主人廳,听及她要求自己一人離開,也同意讓她自由閑逛,急著將她們打發的原因,原來就是推銷自己的女兒!
敝不得沉七會開開心心的任她們區區柳莊「丫鬟」在他家花園暢行無阻,原來打得就是「買女求榮」的主意!
在這樣滿月復歪邪的心思下,當然不會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著,當然只當她是普通丫鬟。
眼見沉西繡不只巴著少主,還不知羞地將朱唇貼上少主的臉,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何會如此火冒三丈,喜容沖進沉雪派大廳,準備阻止沉西繡「襲擊」她的少主。
這沉家人是不知道何謂衿持、何謂廉恥嗎?可惡!可惡!
「喜容?」柳熙斐訝道。
原本要技巧性的避開沉西繡,一如往常遇到主動豪放女子那般,但眼見喜容突然怒氣沖沖的沖進來,忽地一怔,反而讓沉西繡奪得一吻。
「少主!」喜容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心火更熾,沖天怒火巴不得燒掉沉雪派這該死的婬亂派!
她拉過柳熙斐,轉頭對著沉西繡怒道︰
「沉雪派缺男人缺到需要這般主動嗎?」她這根本是倒貼了!
「啪!」柳家大小姐惱羞成怒,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巴掌。
「你是什麼東西!」
「沉姑娘!」來不及阻止的柳熙斐怒斥道,趕緊拉回喜容瞧瞧傷勢。
沉西繡見狀更是毫不留情地道︰
「哼!不過是個小丫鬟,區區個耳光,柳莊主你做什麼這麼在意?噗嗚!」
愕然發現自己竟發出這樣丟人的叫聲,沉西繡隨即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淒厲尖叫︰「啊——嗚嗚噗,怎麼會噗這樣?嗚,爹噗,快救噗救女兒噗噗啊噗……嗚嗚……」
原本氣勢凌人的嬌縱模樣瞬間哭成了淚人兒。
「哼哼!沉西繡,我用「明豬有淚」回敬你這巴掌,雖然用在你身上是浪費了點,但我就大人大量不計較了。」原本埋在柳熙斐懷里的喜容,聞聲探出已經紅腫的小臉,得意地對著沉西繡笑道。
「毒?姑娘是花使?」在一旁的沉七驚叫道。但、但傳言中花使不是美若天仙的絕色佳人?
可眼前這小泵娘,頂多、頂多稱得上嬌俏可愛,離國色天香可還有一大段差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