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歌?」他睜眼,見妙歌哭得傷心欲絕。
她終究是下不了手!
「主子……」她的眼經過淚水的洗滌變得更清澈,不再混濁。「我來……是為了保護你、照顧你,不是送你走上絕路的呀!」
為何她沒有絲毫辦法?誰能幫她?妙歌的腦海里全是那個老不正經的男人,這個時候她需要他!
「妙歌。」門外傳來一聲陰沉呼喚,震住房里的人。「妳的姿勢太危險了。」
燕攸辰邁向怔愣的妙歌,奪過她手里的短刀。
「你這畜牲!」妙歌吃驚之余,不忘守在懷陵風身前,出手打向燕攸辰。「你是禽獸!」
燕攸辰輕易地推開她,專心檢視懷陵風的身體有無刀傷。妙歌眼見他後背露出空門,馬上舉起刀奮力地朝燕攸辰刺去!
「幼稚。」燕攸辰冷哼,也不回頭,衣袖一揮便推出一股氣勁,將妙歌打出門外。
「妙歌──」懷陵風焦急地起身,欲追出門。
燕攸辰制住懷陵風,壓住他讓他無法動彈。
妙歌倒在房外,身子如風中柳絮。她听著主人心急的呼喚,無奈卻擠不出一絲回答……
她該怎麼做,才能保護主子和自己的安全?
妙歌逐漸昏沉的腦子再想不出任何方法。天地彷佛在旋轉、她吐出幾口鮮血。
她腦海中唯一清晰的,只有沙某人陽光般的笑容。
不見天日的囚牢里,妙歌半昏半醒。
燕攸辰唯恐她繼續留在懷陵風身邊,又會發生像上次一樣的事,于是把她打入監牢。
她在牢中度過多少日子了?
她自己也不清楚。被迫離開主人之時,听說燕攸辰換了一個更為隱蔽的地方禁錮懷陵風。那意味著她的主人,永遠逃不出燕攸辰的掌控了。
「妙歌……」悠悠的呼喚從遠處傳來。
妙歌像是完全听不見。她受了燕攸辰狠毒的一掌,傷了筋骨,身子一動便萬分疼痛。
「妙歌?」有人在搖晃她,呼喚聲一次比一次強烈且慌亂。
「妙歌!」
「誰?」耳邊的熟悉呼喚亂人心弦。妙歌睜大眼楮,在黑暗的牢里問著突然抱住她的人。
「妳連自己的丈夫都認不出來?」那雙擁住她的手臂充滿了力量,隱隱顫抖,藏著無法言喻的激動。
「沙?」妙歌不可置信地舉起手,模索著他的臉。
牢房里太黑,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心急得眼眶發疼。
「大哥,快走!」阿丘在牢外急切地催促。「我們被發現了!」
「阿丘也來了?」妙歌霍然清醒!「沙,你怎麼來了?」
「妳還敢問我?」沙某人抱怨似的說著妙歌的不告而別令他多麼失望。然而妙歌充耳不聞,嘴里不斷地呢喃──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來了?」心神恍惚的人兒如在夢中一般,流露出滿臉脆弱。
她一直想著他,想再見他,想到心痛得麻痹……他竟真的出現了!
「我來找妳呀!」沙某人不甘願地咬了咬她的臉頰。
「哇啊──」妙歌忍不住讓郁積多時的思念與苦楚爆發而出。
「欸?」哭什麼?「我咬疼妳了?」
「嗚……」她好想他、好想他!
沙某人暫且壓下錯愕,抱著妙歌跑出牢房,一邊低聲安慰她。「我被妳拋棄了耶?才剛見面,還沒教訓妳呢,妳怎麼反倒哭這麼大聲?我比妳委屈耶!」
「嗚……」她發現自己其實很脆弱,經不起一點打擊。自從認識他以後,又加倍脆弱了。高興時想著他、悲傷時想著他,尤其恐懼與孤獨之時,更想他!
「妙歌?」她越哭越大聲,他听得怪心疼的。「我先不怪妳做錯事,妳能不能哭小聲一點?」
「哇嗚--」不能!他為什麼要來呢?他不知道一旦自己再見列他,就再也放不開他了,怎麼辦、怎麼辦?
「……實在是令人生氣的小壞蛋。」害他方寸大亂!沙某人溫暖的唇在妙歌耳邊逗留。「偏偏妳又那麼可愛,讓我舍不得懲罰妳……」
他露出苦命的笑,在部屬的掩護之下抱著妙歌──潛入空無一人的天牢里!
「你、嗚……你跑……嗚、你跑進天牢里,嗚嗚……做什麼?」
「不準妳再「嗚」了!」沙某人帶妙歌走進天車內最後一間牢房。「牢房分七等︰天、地、太、平、人、安,樂。」
「哪需你介紹!」妙歌任他抱著。「天字號牢房,最是干淨舒適,專門用來囚禁皇親國戚。」
兩人進入光線充足的天牢。她一見他久違的笑臉,心立時安定了。
「我查過了,最近沒有高貴的人進天牢。平時空著,不會有人打掃。我們不如借住一日!」
「住天牢?」妙歌無法反駁,注視著掠過藍眸的調皮光彩,她忽覺無奈。「虧你想得出來!」
「妳不哭了?」沙某人因妙歌逐漸開朗的臉色而欣喜。
「哇嗚──」她知道他在意她,故意任性地與他玩鬧,需要他不停的撫慰。
「再哭……我可要教訓妳了!」沙某人板起臉。
「哇嗚──」
「妳還哭?」分明是挑釁他。「不可饒恕!」
「哼!」妙歌撇撇嘴角繼續︰「哇啊!哇嗚!哇啊……」
「妳中邪了或是得什麼瘋病啊?」與她說理她不听;若打她,她年紀又太大了,他該如何處置她?「真不听話,一定得教訓!」
思來想去,沙某人決定低頭含住妙歌還在哭叫的嘴兒。這麼教訓……應該是再恰當不過的辦法了。
外在的紛擾逐漸遠離。天牢里的兩人彷佛月兌離俗世之外,再不能看見彼此以外的人。
妙歌坐在沙某人身前,力持穩定,讓他輸送內力為她療傷。
「幸好我隨身帶著傷藥。」沙某人調理過妙歌的傷勢,立刻取出藥丸給妙歌服下。「誰對妳動手的?」
他模了模妙歌無神的臉,面色蒙上一層陰霾。
「一個畜牲。」妙歌摟住他的腰。
「冒充蘭陵王的家伙?」一股殺意在沙某人體內升起。「我要殺了他!」
「主子仍在他手里。」妙歌搖搖頭,為難道︰「我必須……」
「妳都自顧不暇了,拿什麼去救妳主子?」又是懷陵風!妙歌的顧忌令沙某人醋意橫生!
妙歌瞧了他一眼。若是求助于他,或許她與主人有逃生之望。但她不敢,不敢讓他涉險。
「妙歌,我是妳的男人,向我尋求幫助再正當不過。」沙某人逮住她閃爍的目光。
「我知道。」妙歌惆悵道︰「我若忠心,就該利用你去救我王。可我不願給你添麻煩,但這樣想又對我王不義!」
她的言中之意使他歡喜無比。「妳是說,我比懷陵風重要?」
妙歌面頰發燙,躲躲閃閃。「你若願幫我,只需向燕王傳達一句話,告訴他,我的主人是他唯一的親人,請他念在同脈情分上,救救主人。」
「妳叫我丟下妳獨自跑到燕國去?」沙某人喜悅的瞼色瞬間轉黑。「妳當我是跑腿的?妳究竟當我是什麼?」
妙歌鼻酸,低頭沒勇氣正視他。「你是我無緣的丈夫……」
「妳終于承認我是你丈夫了……」沙某人笑開臉,顯然他只挑自己喜歡的听。「為自己的女人而戰,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值得她的男人付出一切。」
他說得暢快,臉上流露出無比堅決。
「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幫我?」妙歌凝視他堅毅的面孔,愈加覺得自己不堪一擊。
「當然,而且我會贏。」沙某人的唇湊向她額頭,如許諾般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