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淺一哂。
她的心頭暖暖的。彈指間,她幡悟這樣才是最適合他倆的相處之道。她忽然不懂自己以前為何不知足于這單純卻輕松快樂的關系?
難道一個人真的要跌過跤,才曉得痛嗎?回首想想,她強求著兩情相悅,卻苦得自己身心俱疲,除了痴傻,還能用什麼字眼形容?
維持朋友之情,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幸福。至少,可以與他和諧共處,說說笑話,開心自在。這樣,總強過整天活在愁怨中,又惹得他嫌惡吧!
她釋懷了。
「很抱歉,讓你傷心。」他想,這是他至少也是唯一該說的。
「男人不風流就枉少年,那麼,女人若不痴狂也不啻是枉少年。」她失笑,「無論如何,我都追求過自己想要的,也算無悔了。」她伸出手,「還是朋友?"
他也不吝嗇地握住她,「還有拍擋!"
他們之間終于一掃陰霾地清亮多了。
「胤寧,花顏兒到底是怎麼飛上天的?"她迄今仍模不出個道理。
「這是秘密。」就是無可奉告。
「希罕!"她可不想再因花顏兒而和他鬧僵,雖然她真的很渴望知道。
「那……你究竟是怎麼會去撞上電線桿的?你知道……那實在有點滑稽!"
「討厭!"她拿枕頭砸他。宿醉的頭痛加上情緒低迷地淚眼模糊,她沒跟別輛車發生慘烈「沖突」已經是走運了。
溫馥萱的復原結果極佳,現在已能行動自如。
她幸福得整日都掛著甜美可人的歡靨,不為別的,只因段默而展綻。
她倆心意相許之後,段默天天準時報到地陪她做復健,他溫柔倍至、細心呵護得不像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哩!溫馥萱全然陶醉于這瑰麗的戀愛仙境里,往昔的相思苦皆化作當前的萬般柔情。
當然,他們盡情掬飲愛情蜜汁之余,仍未忘卻還有道關卡得闖。溫馥萱因見識過哥哥的牛脾氣,不免忐忑難安,但段默卻反倒老神在在。
她曾經探問他,「段默,你會不會因為我哥的阻撓而打退堂鼓地不要我?"
「別傻了,我像是知難而退的那種懦夫嗎?如果你哥真的偏執到冥頑不靈的話,我只好……」他賣關子地拖長尾音。
「只好怎樣?"她頗緊張地問道。
「行囊包一包,細軟收一收,帶人私奔嘍!"他打趣地說道,但,仍逗得她甜密羞怯。
晚飯後,溫胤寧忍俊不住地偷偷詢問程叔,「程叔,你知不知道馥萱為什麼這陣子會滿面春風?"
程叔自然心虛,「重獲行動自由能不高興嗎?"這只是—部分原因。他繼續埋首晚報。
「也對。」他點了點頭。
花顏兒盯著在電視前晃來晃去的溫馥萱,「馥萱,你坐會兒嘛!醫生不是說你剛康復,最好不要太常長時間走動的嗎?"
她拱手討饒地嚷道︰「再坐下去我都快長痔瘡啦!我現在才正真體驗到能正常走路的可貴!"
「馥萱,你這麼按捺不住,當心再度與輪椅相會。」溫胤寧警告地說道。
「哪有哥哥這樣咒妹妹的?烏鴉嘴!"
「我可是好心耶!"他無辜地說。
「我覺得你還是把精神多放在顏兒身上才對。」她意有所指地斜睨他。
聞言,花顏兒險些讓剛滑過喉嚨的葡萄柚原汁嗆著。
「就是呀!"程叔想當然耳地要幫腔助陣,「你那個姓褚的女同事現在已經搞定了,你也該對顏兒多用點心了。」
溫胤寧愣愣地傻瞪著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
「哥,男子漢大丈夫害羞什麼嘛!"溫馥萱擠眉弄眼著。
「胤寧,有花堪折直須折!"程叔附在他耳畔悄言,「何況是朵天外飛來的‘驚世奇花’呢!"
溫胤寧不禁蹙眉地斜視言語稍嫌輕佻的程叔。
花顏兒這會兒可坐立難安了,僅僅一個深情的溫胤寧就已教她乏力招架了,現在卻又加上他倆扇風點火。
此刻,暖昧星茵簇簇散布四周,恐有一燒不可收拾之虞!于是,逃月兌便成惟今之計。
「你們聊,我……」
溫馥萱眼明手快地挨到花顏兒身畔,「你到哪兒去呀?"
「我……」她沒機會說話。
「你哪里也不能去,尤其是在這個浪漫的時刻!"
但,殺風景的門鈴卻響起。
「我去開!"溫馥萱搶先動作。心想著,無論是誰都要馬上打發。
她拉開門,可是未消半秒鐘,她卻滿臉驚恐地迅速甩上門,並且背抵門板地急喘著。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他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盛裝來這兒?
「馥萱,你怎麼啦?外頭是誰?"溫胤寧關切地來到門邊。
「沒……沒有人。」
又一聲拉長音的門鈴響起,硬生生粉碎她謊言!
溫胤寧瞅著她,顯然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馥萱,明明有人在按電鈴,你怎麼不開哩!"程叔奇怪地問。
「我……這……」她無措了。
「讓人家在門外干等實在不禮貌,你不開,我來開總行了吧!"溫胤寧輕輕將她拉開,另一只手則順勢開了門。
「嗨!你們好。西裝革履的段默親切地微笑著。
屋里的人,除了溫馥萱之外,其余皆錯愕地怔愣了。
「段默,你是不是瘋啦?"溫馥萱雙手抵著他的胸腔,將他往外面推。
「你是指我的西裝嗎?"他垂臉看了看身上水洗絲質料的薄呢西服,「我是想正式一點,畢竟我給你們的第一印象太差勁了。」
「我是說你怎麼突然跑來……」
「你這個混球!居然還有臉來這兒!」溫胤寧怒氣騰騰地將妹妹抓到身後護著。
「上次的事全是因為我的粗心大意,真的非常抱歉。」他誠心地說。
「不必你貓哭耗子了!馥萱幸虧沒事,否則你哪還有機會站在這兒!"這家伙就是教自己忍不住暴躁,無法給他好臉色。
「哥……」溫馥萱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里不歡迎你!快滾。」溫胤寧雙臂交叉胸前地側過身,不願跟他多羅唆。
「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段默把雙手插進褲袋。
「如果你還有半點羞恥心,就不會再多待一秒鐘!"溫胤寧巴不得一腳將他踹到九霄雲外。
「我今天造訪只有一個目的。」
溫馥萱的心沒來由得怦然顫悸。
「什麼?"溫胤寧狐疑地微迷起眼。
「我和馥萱彼此相愛。」段默深情的眸望向她,「我來告訴你,是尊重你,也是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因為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隱藏問題只會夜長夢多,他不願和馥萱愛得偷偷模模、忐忐忑忑,所以他選擇面對問題。
他愛她的堅毅決心,她現在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既喜卻也憂!
「你說什麼鬼話?"溫胤寧怒焰高張地咆哮道。
程叔和花顏兒咋舌地面面相覷。
「他想挑起風暴嗎?"程叔不敢相信他的坦白。
也許愛情賜予他奮戰的力量吧!花顏兒暗忖。
「我說我深深愛著馥萱,我想照顧她一輩子!"段默大聲地承諾道。
「段默……」溫馥萱動容直想掉淚。
「王八蛋!"溫胤寧結實的拳頭冷不防地狠揍上他的右頰。
未設防的段默跌坐在地,他唇角沁溢絲絲血跡。
「段默!"溫馥萱欲沖上前去,但卻讓溫胤寧箝制著手腕。
「不準過去!"他直指著段默,「你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一個殺手憑什麼給人承諾?"
「我已經月兌離組織體系,不再殺人了。」他站起來。
「你說得多麼簡單,多麼不負責任呀!你這種人肯定仇債累累,死上幾回也嘗不清!你要怎麼給馥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