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可不能這麼嚇我了。」再多來幾次他一定會短命。他這才感覺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身上的白綾一松開,錢守承就緊緊抱住了她。
「這是你不夠信任我!」西門艾白了他一眼。
「我不管,下回不許再這麼做了。」錢守承這才想起,她在三年前就敢把凶猛的大黑熊捆著玩了,何況是三年之後?可就算知道她不會有危險,他仍然會為了她而揪心。
「真的沒什麼危險。」她用的是巧勁,也就是所謂的借力使力,並沒有耗費太大的力氣,危險性也極低。
「我會擔心。」千言萬語化為四個字。
「嗯。」西門艾想了想,點點頭答應了。
此刻軟香溫玉在懷,錢守承渾然忘了置身何處,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惟願歲月靜好,一生能如此。
自從那日大鬧太平街後,炫城首富錢爺家有母老虎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炫城。
據說,這只母老虎雖然美若天仙,卻有毆夫的惡習,還當街放話說要扒狐狸精的皮。
據說因為母老虎太凶悍,她家夫婿嚇得穿了件中衣,就逃到大街上來了……
這消息一傳開,想把女兒送給錢守承做妾的人立馬少了大半。
西門艾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她,對于她來說,只要能達到驅趕狐狸精的目的就好,她甚至還認真考慮時候該在門口釘一塊「狐狸精不得入內」的木牌哩!
番外篇並非不愛
山中無甲子不知寒暑,眨眼之間三年過去了。當年還不到及笄年紀的西門艾,也在這年的年初度過了她十八歲的生日。
如果說十五歲的西門艾只是在眉宇間有點月無塵的影子,那麼十八歲的西門艾與月無塵已有五六成相似了,讓人一看就知道兩人的關系,只是後者的氣質更為清冷,讓人不敢親近罷了。
隨著年紀的增長,西門艾身上少了幾分稚氣,卻還是精靈古怪的,每當她的美眸流轉之際,總讓人感覺一種說不出的靈動。
當年她被玄碧點了穴道強行帶回離塵宮後,雖然還會像以前那樣逗得大黑熊抱頭鼠竄,身邊人卻能感覺到她發呆的時候變多了。有一天她不知從哪里抱來一只黑鷹,之後除了被月無塵逼著練外功,就是圍著這只黑鷹打轉,又是喂食又是訓練的,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多了起來。
半年後的某一天,黑鷹忽然飛不見了,西門艾則多了立在望月峰高出眺望遠方的習慣。玄碧等人誤以為她是在懷念飛掉的那只鷹,心里直詛咒那只忘恩負義的鷹。
一個月後的某天,黑鷹忽然飛回來了,西門艾的心情也由陰轉晴了。玄碧曾不止一次發現她偷偷模出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津津有味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于是心中就有數了。
此後那只黑鷹仍不是就會消失再回來。每次黑鷹飛回來的那幾天,西門艾的心情都會特別好,就連總是閉關的月無塵也能看出,她深深的思念著遠方的某個人。
當年她們都商量好了,等西門艾滿十八歲,就讓她下山去。可是眨眼間她十八歲的生日都過去三個多月了,月無塵仍沒有放她下山的意思。
西門艾雖然沒有提要下山,可誰都能看出她的心思已經不在山上了。
「宮主,您想把小爆主留在這里多久?」在西門艾十八歲三個月又九天那天,玄碧終于挑破了那一層窗戶紙。
「她的冰心大法還沒大成。」月無塵淡淡的道。
「宮主您也只修煉到第十層啊!」玄碧輕聲道。
冰心大法一共分為十二層,第一層到第三層只能說是初窺門徑,三層以上才能算真正入門,突破第六層才算是小成。如今月無塵已經修習到第十層,除了那位創立離塵宮的奇女子外,是歷代宮主中修習最高者。
相比之下,西門艾顯得遜色多了,自從一年前她勉強突破第四層之後,就再也沒有進展。就算再關黑屋子,也是沒用。
「宮主,其實您心里也很清楚,小爆主生性跳月兌,並不是修習冰心大法的理想人選。就算您把她關死在黑屋子里,她也到不了您現在的修為。」玄碧嘆了口氣道,「何況您一直不放小爆主下山,真的只是為了冰心大法嗎?」
「……」月無塵張了張嘴沒出聲,平常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被戳破心思的狼狽。
「就算您嘴里不說,我也知道您的心里很關心小爆主。可是您想過嗎?您總這麼藏著什麼也不說,小爆主又怎會知道您對她的關心呢?」玄碧語重心長的勸說。
她的宮主雖然武藝高強,卻是一個拙于言辭的人。眼見著對母女雖已經知道彼此的身份,卻還是不怎麼親近,玄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需要知道。」月無塵言簡意賅的道。
「是啊!就算小爆主不知道,您對她的關心也不會因此而減少。就像當我們很在乎一個人時,並不意味著一定要她留在自己身邊。」玄碧委婉的道。
月無塵雖然沒說什麼,但玄碧已經看出她在思考這句話。
***
那天夜里月明星稀,西門艾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月無塵忽然推門進來。
「師父?」該不會又要關進黑屋子了吧?西門艾彈跳了起來。
「嗯。」月無塵點點頭。
「我、我一直有乖乖練功。」言下之意就是「我沒有偷懶,別關我黑屋子」。西門艾雖然生性跳月兌,無奈最怕她這師父娘,每回見到她就跳月兌不起來。
「明天下山去。」
「呃?」西門艾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明天你就下山。」月無塵又說了一遍。
「師父,您不要我啦?」這三年來西門艾無時無刻不盼著師父能說這句話,可真的听到這句話,她卻又覺得委屈起來。
「不會。」月無塵的話還是那麼清冷,眼底卻有一種淡淡的暖意。
「那……我今天要跟師父睡。」西門艾嘟著小嘴,感受到那股暖意,她的語氣不自覺帶著小兒女的撒嬌。
「嗯。」上次一起睡時,西門艾還不到兩歲呢!望著女兒嬌憨的樣子,月無塵不自覺點了點頭。
那天夜里,月無塵第一次知道西門艾睡覺時不單會磨牙,還會囈語,說的大多是不許胖頭魚忘了她之類的話。
听了半宿,總算有了朦朧的睡意,才合上眼,睡在身邊的西門艾忽然坐起身。月無塵倒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麼,于是不動聲色的躺著。
「不行,要是師父明天又反悔了怎麼辦?」西門艾越想越不踏實,心里不踏實自然就睡不著。
不如……睜著眼楮躺了半天,她忽然心中一動。
嗯,說做就做!西門艾悄無聲息的爬起身,寫下「師父,我先下山了」的字條,又從衣櫃里模出一只小包裹,隨即包裹款款逃家去也。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呀!」居然連包裹都一早打好了!見此情景,月無塵不由暗自嘆息,卻沒有阻止。
要是那條胖頭魚膽敢辜負她的女兒,她就親手活撕了他,再拆了他的一身魚骨頭!躲在一處隱蔽的角落,目送女兒漸行漸遠,月無塵完全忘了她曾發下的毒誓。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