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才的尷尬跟沉悶氣氛在笑聲中漸漸遠離,對壓抑的靈魂而言,這無異是一種釋放。
啊?!她笑起來真好看!
紀雅卓傻笑的想著,沒有預期到她笑起來會這麼甜,害他看得有點失神。
她的確不算特別美,比起很多對他投懷送抱的女生,她是不太起眼的。
但,為什麼他越看她越覺得耐人尋味呢?
他是被虐狂嗎?明明剛剛才踫了個特大號的釘子,但他現在還是有辦法為逗她笑而沾沾自喜。
很多事情他還沒有明白過來,只知道看著她的笑靨,胸口的地方有什麼東西熱熱暖暖的。
「走了。」黎晏殊扶起他,再不走,回到家伯要天亮了。
「喔。」配合著起身,繼續怪怪的走路姿勢。愛情從零開始「晏晏,你今天住我那好不好?」他忽然這麼說。
黎晏殊奇怪的瞪他一眼。
「不好。」她干嘛要住他那?
「我這樣也不能對你怎樣,放心好了。」O形腿加上行動遲緩。
「就算你沒這樣也沒辦法對我怎樣。」即使沒受傷也一樣,他不是她的對手。
紀雅卓搔搔腦後。「也對啦。」
他的戰斗力如果有五千,那她大概有二萬五千吧,至少是他的倍。
「那我去住你那好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正好他很好奇,女孩子的房間會是什麼樣子?雖然他有個大他四歲的姐姐,但那女人是念電機的,根本不像一般的女生。人家女生房間放的應該是布女圭女圭跟小飾品,她放的卻是各式的玩具,跟「尖端科技」那樣的軍事雜志,他根本看不出姐姐跟他麼不同。
或者該說,連他都不玩模型,也不看尖端科技,怎麼會有女生迷樣。
「不好。」干嘛要住她那?
「晏晏……」只好使出「必殺秘技」啦。
黎晏殊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為什麼?」
「咦?」他沒听錯嗎?真的是晏晏開口問他。
據他觀察,她從來不主動好奇別人想什麼的,像是任何事情都無關,會這樣問幾乎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太神奇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听得懂了吧?血流多會讓人變笨嗎?怎麼的樣子?她說的明明是國語。
「喔。」紀雅卓回過神,趕緊說︰「你看嘛……現在這麼晚了,你送,還要自己回去,太危險了,現在壞人很多。」幾個小時前他們才遭搶劫耶,還砍了他一刀。
原來他是在擔心她啊,黎晏殊恍然大悟。「我有自保的能力,你操這個心。」其實應該是她保護他才對吧。
他這個人,似乎很善良,黎晏殊思忖著。
至少,比起她這人的冷漠跟別扭,這樣熱情又善良的個性,不知道強她多少倍啊。
他又修正了她對他的印象,似乎一點一滴的,他的所作所為,讓她逐漸對他改觀中。
「晏晏……」紀雅卓又開始霹靂纏功,不成功絕不死心。
夜正濃,亮白的路燈將兩條人影拉得長長的,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隱隱傳來,有個耐心毅力十足的紀雅卓,拉鋸戰的結果可想而知。
而情誼,正以小水滴的緩慢速度在聚集;在黎晏殊心中,漸漸的,已經有點「朋友」的雛形存在。
第三章
時序進入十二月下旬的冬曰,在聖誕節前夕有個強烈冷氣團襲台,據說會降到十三度以下的低溫,這對有過節興致的人來說︰無疑增添了聖誕節氣氛。但對沒有過節習慣的人,卻平添了刺骨寒意。
黎晏殊走向學校後門。氣溫從過午後一直在降。她準備回宿舍窩著,不想在外面吹冷風。
她的宿舍,是指在學校後門附近租的小套房。一上大學,她就搬出外公、外婆家獨自居住,只有在假曰時會回天母看他們兩個老人家。
搬出來住,其實兩老都很反對,怕她一個人在外危險,但她卻有自己的想法跟堅持。
當一個家庭有過傷心的故事,常常彼此默默對望。其實是一個復習傷心的動作,她自認承受不了,也不想讓外公外婆常常望著她這張長大後像極母親的臉,所以她認為搬出來是對的。
想得入神,冷不防,她在跨出後門時撞上一堵人牆。
「哇!內傷了……咦?晏晏!」哀號聲在見到那張蒼白小臉時轉為驚呼,紀雅卓按著胸口眨眼。
低頭看表。「你下午不是有修「政治學」嗎?」應該還有一小時又三十一分鐘才下課才對呀。
黎晏殊奇怪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有修?」
她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多嘴的跟他說過,而他並沒有選修那門課。
「呃……」對啊,他怎麼知道她有修?
好像是曾經路過他們上課的教室,看過她在里面,然後就記下來了。
但,他記這個干嘛?
「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怎麼沒在上鋇?」太奇怪了。
他古古怪怪的看她一眼。「你學壞孩子蹺課哦?」
黎晏殊好笑的回瞪他。「不知道誰曉的課比較多喔。」這家伙根本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在他們系上有個傳說,他們班有個比明星還帥的同學,成為多少系上女生立志要遇見的對象,可惜見過「他」的人不到一半。
這位少爺的曠課堂數,已經多到就算她不刻意去注意,也很清楚這家伙蹺課蹺得有多凶,他已經夸張到連很多共同的重要科目都沒出現的程度了。
「啊……」紀雅卓伸手搔搔頸後,竟然被「吐槽」了。
看她轉身要走。紀雅卓連忙叫住她。「晏晏,等一下。」
「干嘛?」黎晏殊站定看他,這才發現他穿得可真多,整個人包得跟粽子一樣。活像會走路的福州粽。
「你……很怕冷?」今天雖然真的很冷,但他穿成這樣也太過夸張了吧,她是女生,都沒他穿的多。老人家說這種情形是怎樣?很虛,是嗎?
黎晏殊不自覺的瞄他一眼。
真是外強中干的家伙!
「超級怕冷。」紀雅卓點頭,非常認真。
他最恨冬天了,更恨台北的冬天……天知道他多懷念台中的太陽啊,當初為何不填南部的學校咧。
發現個頭比他小一大截的女生居然在瞄他,連忙哇哇叫︰「你那是什麼眼神呀尸居然瞄他!真是令他太傷心了。
「沒有,你看錯了。」快要笑出來,黎晏殊勉強抿成一個親切的微笑。
看見她笑了,紀雅卓也傻傻的跟著笑起來。
「我以後一定要住在一年都很溫暖的地方。誰說台灣四季如春的啊,有春天冷成這樣的嗎?沒有對吧。」
「嗯。」那也沒她的事。黎晏殊突然覺得自己奸詭異。她以前從來不會多問別人閑事的,最近是怎麼了?
有點狼狽的想逃開,不習慣忽然變熱情的自己,那是她所不擅長的。
「啊……別走!我還沒說到重點……」他怎麼一直扯到別的地方去!
黎晏殊停下腳步,疑問的看向他,等著他的下文。
「今天是平安夜對吧?」看她一臉無所謂,紀雅卓嘆口氣。她果然不是會過聖誕節的人。
「今天晚上我們樂團有表演,你要不要來看?」這就是他會團練到一半跑到學校來的原因,原本想去等她下課的,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她。
好險他提早來堵人。不然豈不是就錯過了。
黎晏殊搖頭。「我要回宿舍。」他邀過她三、四次了,但她一直對人多的地方沒有興趣。
「晏晏……今天晚上不一樣,你不要回宿舍啦!為了這次表演,我們練習得很辛苦耶。」他好可憐的說著,像被人丟棄的狗。
黎晏殊為他生動的表情感到好笑、她壞心眼的拿出鑰匙在他面前晃。
「可是我對宿舍比較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