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著一管直挺的鼻梁,跟一對澤潤的雙唇,不特別厚,也不特別薄,就是適中的厚度,很適合接吻的唇。
比較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耳朵,右耳戴了三個造型不同的銅耳環,左耳卻清素天然的一個耳洞也沒有。
有點痞的打扮,但男生清爽的氣質卻沒有一點月兌軌的痕跡,只是有點散漫、有點隨性的感覺,與時下的前衛青年又全然不同。
老天爺在造他時應是給予了所有的優待,這樣出色特異的外表,讓人難以挑剔;若真要挑剔,必然是帶著嫉妒。
一個很好看的男生,引人注目是很自然的事,黎晏殊環顧四周,發現大部分女孩子都紅著臉望向他,帶著顯而易見的愛慕;也有些男生在看他,帶著點羨慕,帶著點嫉妒。
有什麼好喜歡、好愛戀的?又有什麼好羨慕、好嫉妒的呢?
黎晏殊在心中澹然的想著,這樣空有皮相的男人是禁不起時間考驗的。
直覺的反感,非關羨慕、嫉妒或其它,只因為她從小的心結。
討厭外表出眾的男生。
就像……
陷入不堪的回憶中,黎晏殊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抽離。
甩甩頭,清秀的臉上更蒙上厚厚的寒霜。她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過去的就過去了,而她還活著。
恍神了一會兒,好听的嗓音變得好近,引起黎晏殊不自覺的抬頭望。
她回過神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醒目的男生已排在她前面兩個,中間只隔著一個身材高瘦的女生。
他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漂亮的小姐,女士優先喔。」溫潤的嗓音這麼說著。
黎晏殊看到那男生漾著桃花笑,對排在她前頭的高瘦女生這麼說,心中有一些了然。
他就是用那張桃花臉,外加甜言蜜語騙得前面的那些個女生跟他換位置的吧。
沒有意外的,高瘦的女生紅著臉跟那男生換了位置,此時變成那男生排在黎晏殊的前面。
為什麼他要一直換位置?
黎晏殊思忖著,也猜著他會故伎重施。
丙不其然,那男生又回頭,對黎晏殊笑了笑,一雙桃花眼眯了點,更加勾人,但可惜的是,這招對黎晏殊沒效。
在他開口前,黎晏殊冷澹澹的搶先一步說︰
「排你的隊,不要跟我說廢話。」
男生微微訝異的睜大眼,又奇怪的看她一眼,俊臉微紅的用手搔搔頸後。
「啊,這招失靈了。」糟糕。
不過,這女孩子有點眼熟耶。
好像在哪裡見過?
「同學,我們見過嗎?妳好眼熟喔。」他真的覺得見過這個女孩,但是,是在哪兒呢?
裝熟?
真是搭訕的爛梗。
不過,她也不會以為對方是在跟她搭訕,沒有必要嘛,她並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
這男生只是慣性的跟女性哈拉打屁吧。
真是糟糕的習慣。像他這樣東沾西沾的,往往在弄皺一池春水後,又事不干己的拍拍離開吧?
黎晏殊沒理會他,逕自冷凝著臉。這種無聊男子,想讓所有女人對他神魂顛倒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惡。這是她當檢察官的外公說的。
而依她看,無事亂放電,也非奸即惡。
看他胡亂對女生施展他的「桃花笑」,前方的女生頻頻回首不說,其他的女生也頻頻側目,真是好厲害一個「男禍水」啊。
隊伍又往前了一點,黎晏殊偏著頭,看到他前面落空了一大段距離,可他還是傻傻的盯著她看,于是黎晏殊抬頭看他。
「前進。」她伸出食指,往前比了比。
「喔,喔。」男生連忙往前跳了一大步,有些笨拙的樣子。
紀雅卓模模鼻子,心想也許是他搞錯了,這麼冷的女孩子,他從小到大第一次遇到,這個他很確定。
黎晏殊沒再理會他,逕自看著地板,用力默禱趕快輪到她抽血,她快受不了這個悶熱的地方了。
這個女生真的好酷。
這是紀雅卓對黎晏殊的第一個印象。他真的從來沒遇過這樣「冷」的女生。
好特別!
紀雅卓咧嘴笑開一口白牙,熱情的自我介紹。
「我叫紀雅卓,法律系一年級的,妳呢?」
黎晏殊抬頭看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在心中對這種搭訕手法非常的不以為然。
但法律系……那不就跟她同班?
他們班有這號人物?她沒注意過。
真背。她的臉又繃緊了幾分。
「哇!妳真的好酷喔。有沒有人說過妳很酷啊?應該有,對吧?」像是在看什麼驚世奇觀般,紀雅卓的表情像極了看到恐龍還是什麼史前生物,只差沒有拿相機出來拍照了。
一個表情夸張的傢伙。
黎晏殊又抬頭,不是為了回答他的白痴問題,而是--
「前進。」前面又空出一大段了。
紀雅卓回頭看了一眼,俊美的臉龐明顯刷白,然後回過頭面對黎晏殊,用倒退走的古怪姿勢,龜速跟上前面的人。
「喂喂,妳不告訴我名字,我就只能叫妳喂喂耶。」看見黎晏殊沒理他,又飛快的回頭看一眼,臉色更加蒼白了。
「喂喂,跟妳商量一下,我們換個位置好不好?」嗚哇……快輪到他了啦。
黎晏殊奇怪的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怕抽血?
應該是了,看他嚇成那個樣子,沒用的男人!
「不好。」她冷澹的說,斬釘截鐵,不帶任何感情。
「哇哇哇!妳真狠心!」紀雅卓哇啦哇啦的叫著,完全沒有一點美男子的自覺,根本不管帥哥這樣子是會破壞形象的。
這傢伙的外表跟內在差真多。
穿著漂亮人皮的猴子。這是黎晏殊內心浮現的第一個印象。
真高大的一隻猴子。
黎晏殊頭一回對他扯開唇微微一笑,這舉動非但沒讓紀雅卓有任何驚艷的感覺,反而有一股涼意直直竄上紀雅卓背 ,讓他感到一陣惡寒,就像看到鬼一樣。
她干嘛這樣對他笑?讓他好……怕啊。
「該你抽血了,紀同學。」黎晏殊笑著,好優雅的,然後看著他的一雙「桃花眼」,瞪得比牛鈴還大。
「啊……」她是個壞心眼的女生。
但這省悟已經明顯太遲了。
鼻間充斥著令人厭惡的消毒藥水味,放眼望去是一片潔白。
黎晏殊皺眉,氣怒的望著病床上那個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睡美人」。
她是造了什麼孽?
為什麼得坐在這里等他醒來?
想到剛才在體育館發生的事情,她就想揮拳給那對「桃花眼」一雙黑輪,外加給那管直挺的鼻粱一點顏色。
這個外強中干的男生!
虧他有近一八五的身高,卻沒用的一見到血就昏倒了,倒楣的是她這個排在他後面的人。
回想剛剛在體育館……
「等等……你等等……」坐上那紅色皮套小圓凳,紀雅卓對抽血的護士這麼叫道。
「忍一下就不痛了。」護士小姐微笑的將橡皮圈綁上他的手臂。
「啊……你別那麼性急啊……我還沒準備好!」他惶恐的想抽手,卻被護士小姐牢牢握住。
瘦瘦的護士小姐鉗住他的手掌,活像用什麼東西把他黏住了。
他暖昧的叫法頓時引起旁人喃喃低低的笑聲。
「吸氣。」護士小姐出笑著,但手上的功僕沒停,拿出針筒對準他手上的血管刺入。
他高大的身子晃了一下,另一只自由的手在空中亂抓。
「啊……」血流出來了!
他俊美的臉徹底沒了血色,右子一撈,好巧不巧扯住了身後黎晏殊的衣服。
「喂!」她想抽開,卻沒想到一個反作用力被他帶得更近。「你干嘛?」
這家伙搞什麼鬼!
「借我靠一下……」紀雅卓虛弱的說著,將右手環上她的腰,更將頭埋進她懷中,然後就一動也不動了。